朋友们,魔幻吗?
当一个指甲缝里塞满泥垢,但假睫毛依然坚挺的妹子,蹲在灌木丛里啃野果的视频,能干翻所有S级项目、顶流明星和行业大佬,冲上热搜第一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有些事,变了。
这个叫杨朝芹的29岁“冷美人”,在一场名叫“荒野求生”的真人秀里,暴瘦12斤,手指开裂,顶着生理期在阴雨里泡了几天,最后成了全场唯一的女选手,还第一个钻木取火成功。
这叫什么?这叫硬核玩家。
这不比你在游戏里吹嘘自己“全成就达成”要硬核一万倍?人家这是“物理全成就”。
与此同时,一个叫张博林的00后“荒野林北”,本该在实验室里捣鼓药剂,结果跑去山里,在石头缝里盖了个“三毛流浪记”Pro Max版的庇护所,每天对着镜头学猴叫,研究花花草草,活得像个返祖的野人。
这又叫什么?这叫沙盒大神。
当你们还在《我的世界》里复刻卢浮宫的时候,人家已经开始在地球OL这个终极开放世界里,实践自己的建筑学和行为艺术了。
然后,最精彩的部分来了。
主办方“老六荒野”的创始人龙武,看着这泼天的流量,眼珠子一转,当场宣布:下一季,奖金50万。
并且,他们已经向“冷美人”杨朝芹抛出了橄榄枝——比赛结束别走了,来我们景区上班吧。
我跟你讲,这短短几条新闻连在一起,就是一部2024年最精准、最辛辣、也最悲凉的游戏行业寓言。
它把游戏厂商的算盘、玩家的渴望和资本的无情,扒得底裤都不剩。
1
我们先来看这场所谓的“荒野求生”,它到底是什么?
别跟我扯什么“逃离文明”、“寻找自我”。
讲白了,这就是今年最好玩的一款“开放世界生存建造”游戏。
而且是那种最复古、最硬核、最不讲道理的“拟真”模式。
没有新手教程,没有氪金商城,没有首充大礼包。
开局一人,装备全靠捡,技能全靠悟。
饿了,吃蝗虫,渴了,喝溪水。
你认识的野菜多,你就能活得滋润点;你体能好,你就能建个更牛逼的庇护所。
所有的奖励,都来自于你真实的付出。所有的惩罚,也都来得那么直接。
这不就是所有老玩家梦寐以求的那个“黄金时代”的游戏设计理念么?
而两位火出圈的选手,杨朝芹和张博林,恰恰代表了当下游戏市场里,最稀缺、也最可贵的两种玩家/开发者生态。
杨朝芹,是典型的“魂系”玩家,或者说,是那种死磕到底的硬核开发者。
她的信条是“姐越是绝境,越冷静”。
裤子掉了,用藤条绑。
没肉吃,蝗虫配蘑菇,她说吃出了肉味。
不认识的野菜,先舔一舔,没毒再吃。
生理期加暴雨,硬抗。
她不玩花的,不搞节目效果,她的所有行为只有一个目的:活下去,赢得这场比赛。
她信奉的是最朴素的“数值”和“机制”。
只要我的生存值(HP)还是正的,只要这个游戏的底层规则允许,我就能玩下去。
她就像那些沉迷于《逃离塔科夫》、《黑暗之魂》或者高难度肉鸽的玩家,享受的不是风景,而是征服。
是那种通过自身智力、体力和意志力,把一个看似不可能的困局,硬生生盘活的极致快感。
这种“美”,是一种力量的美,一种纯粹靠实力碾压一切花里胡哨的、冰冷的美。
2
而张博林呢?
他代表了另一种极致——“沙盒”玩家,或者说,是那种充满灵气的独立游戏制作人。
他压根就没把这当成一场“你死我活”的比赛。
当别人还在为一顿饭发愁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在两块巨石之间,搞起了“基建”。
入口有挡风墙,床铺着厚厚的竹叶。
他管这叫“三毛山庇护所”。
(插一句,这比我玩过的90%的生存建造游戏里的火柴盒都强多了)
他的精神状态极其松弛,甚至有点“疯癫”。
对着镜头学猴叫,每天观察小动物,研究植物图谱,把药剂学知识用在分辨黄精和百合上,给自己补充“BUFF”。
他不是在“求生”,他是在“生活”。
他完美诠释了“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这句话。
他跳出了“赢得比赛”这个主线任务,开始疯狂地探索这个开放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给自己找乐子,玩出了自己的MOD。
他就像那些在《动物森友会》里精心布置小岛,在《星露谷物语》里享受田园牧歌,在《坎巴拉太空计划》里炸火箭的玩家。
他们追求的不是通关,而是过程本身。
他们的乐趣,来自于创造,来自于用游戏提供的工具,搭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
这两种人,一个代表了游戏的“深度”和“挑战”,一个代表了游戏的“广度”和“自由”。
他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完美游戏世界的两极。
然而,现实是,在如今这个由KPI和DAU驱动的商业游戏世界里,这两种生态都在被快速扼杀。
3
现在,让我们聊聊那个最关键的角色——主办方“老六”。
这个角色,简直就是所有3A游戏大厂的完美化身。
他们一开始可能也没想到这比赛能这么火。
但当他们看到上百万人像追剧一样,每天蹲守在屏幕前,围观这群“野人”的时候,他们立刻就闻到了钱的味道。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不是去思考如何更好地保护这种“真实”和“野性”。
而是:加大投入,制造噱头,把盘子做大。
“下一季奖金50万!”
这句话翻译成游戏行业的黑话就是:“我们决定为这个项目成立一个独立的子公司,并追加一个亿的宣发预算。我们要搞电竞化,搞全球联赛,搞皮肤,搞通行证!”
奖金,是刺激“杨朝芹”们更玩命内卷的工具。
直播,是满足“观众”们窥私欲的渠道。
而这场“荒野求生”本身,正在从一场纯粹的生存体验,变成一个可以被估值、被招商、被无限复制的“爆款产品”。
最骚的操作,是他们给杨朝芹提供了一个景区的工作岗位。
这操作太经典了。真的,太经典了。
这就像一个3A大厂,看到了一个才华横溢的独立游戏制作人,做了一款惊世骇俗的游戏。
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尊重和学习。
而是:收购你。
给你优厚的待遇,给你一个“创意总监”的头衔,把你安排进我们这个巨大的、层层汇报的、以PPT和数据为导向的官僚体系里。
然后,用我们成熟的工业化管线,磨平你所有的棱角,让你曾经那些闪闪发光的、充满野性的创意,变成一个个安全的、可控的、符合市场预期的“年货”。
他们不是在奖励“冷美人”。
他们是在“招安”她。
他们想把这匹在荒野里奔跑的孤狼,变成一只拴上链子、在景区门口负责跟游客合影的吉祥物。
因为野性是无法控制的,而一个“员工”,是可以被KPI考核的。
这才是整个事件里,最让人脊背发凉的地方。
4.
所以,当上百万人围观这场荒野求生时,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他们真的是在向往那种吃土啃树皮的生活吗?
别傻了。
空调、Wifi、冰可乐,才是人类文明之光。让你断网一天你都想死,还荒野求生?
他们看的,根本不是荒野。
而是那个在标准答案之外,竟然还存在的“可能性”。
他们是在看一个没有被“数值策划”和“付费引导”精心设计过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他们是在看一个人的成功,可以不依赖于他充了多少钱,而是依赖于他有多聪明、多坚韧。
他们是在看一种可以不为了“通关”,而是为了“快乐”本身而存在的玩法。
说白了,大家不是想逃离文明。
大家是想逃离那些打着“游戏”旗号,本质却是上班打卡的“数字化牢笼”。
大家厌倦了那些被资本和大数据精心包装出来的、充满了廉价多巴胺刺激的、毫无惊喜的“罐头产品”。
真的,厌倦了。
我是说,发自内心的、生理性的厌倦。
所以,当最后那个问题出现时——“我怎样才能成为下一个野人?”
这个问题,其实是在问:
“我怎样才能玩到/做出下一款像《黑神话:悟空》那样不把玩家当傻子、像《戴森球计划》那样充满纯粹乐趣、像无数独立之光那样闪耀着人性光辉的游戏?”
答案很残酷。
要么,你成为杨朝芹,在巨头们制定的残酷规则里,把自己逼成一个冷酷的、精通一切的生存机器,杀出一条血路,然后祈祷自己不会在功成名就后被“招安”。
要么,你成为张博林,放弃主流赛道,找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搭建自己的“三毛山庇护所”,自得其乐,但可能永远也拿不到那50万的奖金。
至于我们这些屏幕前的围观者?
我们能做的,就是一边为他们的“真实”而欢呼,一边眼睁睁地看着“老六”们,把这一切,都变成下一个更大、更无聊、也更赚钱的笼子。
然后继续在社交媒体上,敲下那句无力的慨叹:
人生是旷野……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