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妻子的投屏信息后,到我假死改名,再见面时已经物是人非

 83     |      2025-10-24 08:07:30

安先生,您真的决定要改名了吗?改名后,您的学历证书、各类证件以及护照都需要重新办理,手续相当繁琐呢。

安星逸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我已经想清楚了。

工作人员仍试图劝说:成年人改名确实会带来不少麻烦,而且您原名很有意境,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必考虑了。安星逸执笔在改名同意书上签下名字,麻烦您了。

您确定新名字叫'名远对吗?

是的。

名远,寓意着振翅高飞,远离尘嚣。这是他为自己崭新人生定下的方向。

他决意彻底告别这片承载太多回忆的土地。

那么,我现在可以去更改护照信息了吗?

可以的,这是改名回执,您凭此证到楼下窗口办理护照信息变更即可。

安星逸利落地办妥护照更名手续。

至于毕业证书、户口本等其他证件,他选择不再更新。一周后,他将带着崭新的护照远走高飞,过往的身份就让它永远留在这里吧。

当他握着新护照走出办事大厅时,对面大厦的巨型显示屏正在播放盛世集团总裁裴念琪的专访节目。主持人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笑着发问:裴总,我观察到您一直在轻轻转动戒指,这枚银戒看起来朴实无华,是否有什么特殊意义?

裴念琪温柔垂眸,举起左手展示那枚素圈银戒:这是我的婚戒。

真令人意外,以您现在的身份,还以为婚戒会镶嵌硕大的钻石。

这枚戒指是我亲手打造的。她的指尖轻抚戒圈,语气缱绻,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打磨,内圈还刻着我和丈夫的名字。

您丈夫真是幸运,能娶到您这样的妻子。

裴念琪浅浅一笑:应该说,是我何其幸运才能嫁给他。

围观人群中不断发出羡慕的赞叹,唯有当事人安星逸报以一声冷笑。他与裴念琪曾有过真挚的感情,从青涩校园到盛大婚礼,他们携手走过了十五个春秋。在所有人眼中,他们一直是模范夫妻的代名词。

直到两个月前,他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画面中那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只穿着紧身泳裤,从脖颈到胸膛布满了暧昧的痕迹。他对着镜头比出胜利手势,而食指上赫然戴着那枚熟悉的银戒。

后来在裴念琪的办公室,安星逸见到了这个名叫林风的男孩。二十一岁的应届毕业生,新任生活助理。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冲进去质问:生活助理的职责,是否包括提供特殊服务?但男孩身上的痕迹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安星逸转身走进一家首饰加工店。当取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时,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揪紧。

先生需要加工什么首饰?

把这枚戒指熔掉。

上面还刻着字呢,很有纪念意义吧,确定要熔吗?

尽快处理。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半小时后,安星逸揣着精致礼盒回到家时已是华灯初上。裴念琪抱着一束小苍兰迎上来:抱歉阿辰,最近太忙了。你看,我特意买了你最喜欢的花。"

当她靠近时,安星逸闻到一股陌生的古龙水气味。偏头望去,她颈侧那片嫣红的吻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怎么不说话?"她关切地伸手探他额头。

安星逸侧身避开:"有点累。"

"那我们早点休息?"

他再次避开她的触碰:"你也累了,先去洗澡吧。"

裴念琪正要牵他的手,突然怔住:"阿辰,你的婚戒呢?

摘了。

那是我亲手做的爱情信物,为什么要摘?她的声音带着委屈。

最近胖了,戴着不舒服。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裴念琪神色稍霁,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礼盒:这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嗯。盒子里装着熔铸成银块的婚戒。

她却惊喜地接过: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安星逸的心彻底沉入冰窖: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裴念琪脸色骤变,连忙讨好地搂住他:对不起阿辰,我马上订餐厅,我们现在就出去庆祝。

我吃过了。

那我们去河边散步?你以前最喜欢那里的夜景。

累了。他转身走向卧室。

裴念琪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声音发颤:走吧阿辰,我总觉得你最近在疏远我。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你变心了。

变心的究竟是谁呢?安星逸闭了闭眼,将她的手轻轻拉开。

出门时,裴念琪兴致勃勃地讲述近期趣事,安星逸始终望着窗外沉默。方才系安全带时,他在座椅缝隙摸到一条男士内裤。他不动声色地塞回原处,既然决定离开,又何必徒劳争执。

车停在河边,裴念琪小跑着为他开门。这片河岸是他们初吻的地方,从这里开始,也该在这里结束。

快看!是电视上那个亲手做婚戒的裴总!

对妻子温柔体贴的绝世好女人!

在路人的艳羡声中,裴念琪的手机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嘴角不自觉上扬:公司急事,我接个电话,很快回来。

安星逸目送她走向树丛,转身回到车上。车载屏幕亮起,裴念琪未退出的社交账号不断弹出新消息。

【小馋猫风风】:想你了亲爱的

裴念琪:小馋猫,今天七次还不够?

【小馋猫风风】:不够嘛,明天办公室继续?

裴念琪:乖,明天穿黑丝等你

安星逸关掉屏幕,指尖深深陷进掌心。这时裴念琪匆匆返回,捂着心口长舒一口气:刚才回头没看见你,吓死我了。

车里暖和。他低头掩饰苍白的脸色。

嗯,你喜欢在哪儿就在哪儿。她温柔地替他整理衣领。

这句话此刻听来格外讽刺。安星逸突然推开车门干呕起来,裴念琪慌乱地拍抚他的背:是不是吃坏东西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他抹了把嘴角,可能是晚饭不太卫生。

那明天来公司陪我吃饭?她小心翼翼地提议。

安星逸心底冷笑,是要去看你们如何在办公室缠绵吗?好啊,我明天陪你上班,一起吃饭,晚上再一起回家。

裴念琪的笑容僵在脸上:可是我最近工作比较忙......"

你忙你的,我在办公室等你。

"......好吧。她勉强应下。

次日清晨,手机铃声将裴念琪惊醒。她挂断电话,撒娇般搂住安星逸:再睡会儿嘛。但电话接二连三响起,她终于烦躁地起身:肯定是那群没用的高管!

安星逸背对着她,听见她轻手轻脚走出卧室。透过窗帘缝隙,他看见她快步走向小区门口,从外卖员手中接过一个小包裹。

公司的事很严重?他假装不经意地问。

没事,你再睡会儿。她钻进厨房忙活早餐,语气带着不自然的轻快。

餐桌上摆满他爱吃的食物,裴念琪不停给他夹菜:以后不许乱吃东西了,我请个阿姨来家里做饭。

不必。

乖,不然我上班都不安心。她突然正色,阿辰,你相信七年之痒吗?

不过是变心的借口。她急切地握住他的手,我裴念琪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要是你爱上别人呢?

那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安星逸低头切着煎蛋,唇角泛起苦涩的弧度。早餐后他执意坐在后座,美其名曰容易晕车。到达公司时,高管们簇拥着讨好:安先生,裴总常说您爱喝手冲咖啡,我这就去准备!

我去订日料!裴总说您最喜欢寿司!

裴念琪笑着责备:“你们别再讨好他了,阿辰现在都有点胖了,婚戒都戴不上了。”

“裴总,您这话不对,安先生看起来挺瘦的,戴不上婚戒肯定是戒指的问题,它缩水了!”

“去去去,拍马屁就拍马屁,你这也太明显了吧?银子咋可能缩水呢!”

“你不懂,裴总这么爱安先生,只要安先生高兴,裴总就高兴,我们不也跟着沾光嘛?”裴念琪面带笑意,温和耐心地讲:“好好好,你们可算是拿捏住我的软肋了。”

众人顿时哄然大笑。

安星逸差不多是被众人簇拥着走进裴念琪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水果、零食、咖啡应有尽有。

裴念琪还用电脑给安星逸找了一场足球比赛:“阿辰,我得去忙工作了,你就在这儿玩,有啥需要就找外面的小王。”

安星逸有意问道:“你那个生活助理林风呢?今天咋没瞧见他?”

裴念琪回应:“我也不清楚,等会儿我让人事部打个电话问问。”

临走时,裴念琪还恋恋不舍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说:“等我回来,咱俩一起吃午饭。”

裴念琪离开了,那些高管也都散去了。

安星逸却发现她的手机放在桌上,他赶忙追出去,恰好听到刚才那几个高管的交谈。

“天台?裴总和林风玩得越来越大胆了。”

“没办法,谁让今天安先生突然来公司呢?她们只能换个地方。”

“那今天还需要给裴总送安全套吗?”

“不用了,刚才裴总上去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口袋里装了好几盒呢。”

“嘿嘿嘿嘿,裴总真厉害,在丈夫眼皮子底下都能买套?”

“叫跑腿啊,现在跑腿多方便,想买啥都能买到。”

安星逸一下子明白了。

原来早上那些不停打的电话,是跑腿小哥打的。

她一大早下了单,让跑腿帮她买套,看样子对今天的天台之约挺期待,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几盒不知道够不够用呢,上次裴总和林风在车上待了一天一夜,第二天裴总上班的时候,走路姿势都不太对劲。”

“不够了再给她送呗!我们作为下属,不就得好好伺候老板嘛?”

“你刚才不是说,要伺候好安先生?”

“嗤,他懂啥?一杯咖啡就打发了。裴总这样的身份地位,谁在外面没几个小情人?反正有钱有权,玩玩男人很正常,只要瞒住家里那位就行。”

“也是,他看起来特别老实,瞒住他应该不难。”

正说着,裴念琪出现了。

“你们别在阿辰面前乱讲话,听到没?”

高管们连连点头:“知道了裴总,我们心里有数。”

其中一个问道:“裴总您今天咋把安先生带来了呀?您跟林风还得躲去天台,我们几个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

裴念琪瞪了她一眼:“安星逸是我的丈夫,他想来就来,轮得着你多嘴?”

“是是是。”

裴念琪又严肃地警告了一遍:“照顾好阿辰,他昨天吃坏肚子了,别给他吃生冷的。还有,我跟林风的事儿谁敢说出去,立马卷铺盖走人,明白?”

高管们谄媚地笑着点头:“明白。”

后面的话安星逸没听到。

他已经迅速回到裴念琪的办公室,把她的手机放在一堆零食中间。

过了一会儿,裴念琪进来了。她仍是那副温柔绅士模样说道:“小馋猫,啥吃得这么香呀?”

“小馋猫”这仨字,让安星逸一阵恶寒。

他忍着浑身的不适发问:“你不是去开会了嘛,咋又回来了?”

“手机落这儿了,你瞧见没?”

安星逸摇头回应:“没瞧见。”

裴念琪在零食堆里翻找一番,把手机找了出来:“原来混在零食里头了。那你慢慢吃,我先走啦。”

电话铃声响起

这次是安星逸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

“您好,请问是名远先生吗?”

“没错,我是。”

“向先生您好,您预定的一周后飞往挪威的班机,我们已为您成功出票,您到时候直接带上护照来登机就行。”

“除了护照还需带别的啥证明不?”

“不用,有护照就行。”

“好嘞。”

挂了电话,裴念琪有些疑惑:“护照?阿辰,你要护照去干啥呀?”

安星逸开口讲:“我有个朋友,护照没影了,他问我咋补办。”

裴念琪加快脚步,紧紧抱住他:“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出国,不带我呢。”

安星逸侧过脑袋,又吐了。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甜腥气味。

还夹杂着汗水和男性古龙水的味道。

裴念琪心疼地轻轻拍他后背:“她们又给你吃啥了?我明明都告诉她们,你最近肠胃不好,得好好照顾你。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她们算账!”

安星逸这次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推开。

“你想解雇谁就解雇谁,别老拿我当借口行不行?!”

裴念琪被他突然的怒火搞得有些茫然:“阿辰,你生气啦?是因为我今天忙工作,没陪你吗?”

她接着说:“那这样,明天我把所有工作都推掉,只陪着你,咋样?”

安星逸气得笑了。

“只陪着我?”

“对,只陪着你。”

安星逸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希望你能做到。”

这天晚上,不知为何,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安星逸从回到家起,就一直在呕吐。

裴念琪想靠近他,却被安星逸果断拒绝:“你别靠近我,我一闻到你身上的味儿,就吐得更厉害。”

裴念琪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说:“可能是你不喜欢我这个香水味,下次我换一种。”

“裴念琪,你心里应该明白,根本不是香水的事儿!”

“行吧,你别生气,那我以后不喷任何香水了,这样可以不?”

安星逸用冷水洗了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还有浴室外,正捧着热水焦急等候的裴念琪。

他只是不明白,为啥到了现在,她浑身沾满了亲密之后的味道,却还能一本正经地表现她爱他?

他不懂,为啥裴念琪看起来也是在乎他的,但却依旧肆无忌惮地背叛他们的感情。难道真的应验了高管说的那句话:家中妻子安稳,外面情人不断?

她看错了人,他并非那般单纯好糊弄。

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原则。

既然已不是全心全意的爱,那他便一点都不要。

次日清晨,裴念琪带他前往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医生给出结论:“大概是情绪性肠胃炎。”

裴念琪问:“情绪性肠胃炎是啥?”

“就是患者近期遭受了极大的情绪刺激,对患者冲击颇为巨大,进而致使肠胃功能出现异常,这才引发了呕吐。”

裴念琪询问安星逸:“阿辰,最近你是不是碰到什么烦心事了?跟我讲,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

安星逸别过脸,躲开她的靠近:“你解决不了。”

“你先说说看,这世上没多少事是我解决不了的。”

是啊,这事确实只有她能解决。

安星逸其实有那么一瞬想问她,如果他和林风同时落入水中,她会先救谁?

但转念一想

他自己会游泳,能自我解救。

他已不再需要裴念琪了。

在挪威那边,他用名远的名字申请了艺术学校。

当初为了娶裴念琪,他舍弃了继续画画的梦想,而往后,他要为自己而活。

“阿辰,下午我陪你去看电影吧?最近有部喜剧片,你看了会开心的。”

“下午?你不用上班吗?”

“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一整天我都会陪着你,我说话算数,承诺过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下一秒,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原本想挂断的,可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看了一秒后,犹豫了。

安星逸几乎是看着她的表情,从起初的烦躁,到后来的为难。

他笑了:“接吧,公司的事重要。”

裴念琪说:“我很快,给我五分钟就行。”

“嗯。”

裴念琪拿着手机要出去,安星逸叫住了她:“就在这儿接吧,你公司的事我也听不懂,别怕我泄密。”

裴念琪有些尴尬地停下了脚步。

犹豫两秒后,还是接了起来,眉心攒着怒气:“不是跟你说了,今天别给我打电话吗?到底啥事?”

那边不知说了啥。

但安星逸隐约听到有男人的哭声。

裴念琪当着他的面,说话有些谨慎:“行,我知道了,你等会儿。”

挂了电话,裴念琪略带歉意地对安星逸说:“阿辰,公司有份很重要的文件需要我签字,经理已经送到医院来了,就在楼下,我签完就上来,最多半小时。”

安星逸点了点头。

裴念琪几乎是跑着,迅速离开了诊室。

医生笑着说:“裴先生,裴女士可真爱你呀,为了你连工作都不顾了。”

“是嘛,”安星逸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医生,我去下洗手间。”

“好的。”走出诊室,安星逸恰好瞧见裴念琪等不及电梯,正从楼梯匆匆往下奔的模样。

她的确下了楼。

只是下面那一层

是妇产科。

他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林风:安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她恐怕没法陪你了。我一个电话,她就会赶忙来到我身旁。】

林风的消息接连不断地传来。

【林风:顺便给你看看这个。【图片】,这是我的B超单子,她怀上了我的孩子。】

安星逸将图片放大,终于看清了检查单最前端的一行字。

【胚胎8周,有流产的迹象。】

【林风:昨天我们在天台折腾了好些回,各种姿势都尝试了个遍。或许是太激烈了,宝宝有点流产的征兆,唉,都怪她,说在家里和你玩常规的没趣味,跟我在一起就得玩点刺激的。】

【林风:我也担忧她的身体,让她赶紧下来找医生检查一下。毕竟,肠胃炎和孩子相比,还是孩子更要紧些,你觉得呢?】

安星逸是自己打车离开医院的。

他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您好,我想委托贵所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他什么都没要,律师也很专业。

半小时,他就拿到了完整的离婚协议。

律师告知他:“不需要女方签字,只要你们分居满两年,这份离婚协议就自动生效了。”

安星逸拿着离婚协议出来时,裴念琪恰好打电话过来。

“阿辰,你在哪儿呢?我在医院里找了个遍都没找到你。”

安星逸说:“等了你好久都没等到,我就先回家了。”

“好的,你平安到家就好。不好意思阿辰,公司确实有点事得我亲自去处理,这几天我可能要出趟差,你一个人在家好好照顾自己。下周,下周我一定推掉所有工作陪你。”

安星逸深深地叹了口气。

谎言说多了,就没人会信了。

他现在已经不会有任何心理起伏了。

“嗯,你去吧。”

“我们家阿辰最体贴了,好爱你。”

“爱我?”安星逸问:“裴念琪,你是不是就喜欢男人耍手段?我太无趣,是吗?”

裴念琪愣了一下:“怎么会,我当然最喜欢你。你是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的。”

“裴念琪,你会爱上别的男人吗?”

“当然不会。”

“如果你变心了,我会永远离开你的。”

裴念琪轻笑了一下:“你尽管跑,我可以封锁机场和火车站,只要你还叫安星逸,我就绝不允许你离开我。”

可是,我的护照上,我现在已经不叫安星逸了。

我叫名远。

安星逸又强调了一遍:“我是认真的,我有办法离开你,就有办法让你找不到我。”

裴念琪依旧笑着,像是在逗弄猫咪:“好,那你先跑,我给你三天时间,然后我再去找你。”我讲过,只要你依旧叫安星逸,不论你跑到何方,我都能够寻到你,你没法摆脱我的。

真的甩不掉吗?

安星逸露出了笑容。

那就来试试看吧。

仅仅剩下三天飞机就要启航了。

林风传来一张裴念琪在海边烤制食物的照片。

【林风:庆贺我们的爱情更进一步,我们来马尔代夫度假咯~】

安星逸没有回复消息,他只是邀约了几个铁杆兄弟,与他们再次相聚了一番。

毕竟往后,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这次聚会,安星逸玩得颇为尽兴。

在飞机起飞的前两天。

林风又发送了一张裴念琪看书的照片,书名为《宝宝早教指南》。

【林风:新手妈妈很关注宝宝教育,已然开始钻研早教了。】

安星逸依旧没有回复,他前往银行,将账户里的钱全部兑换成了欧元现金,随后注销了所有银行卡。

在飞机起飞的前一天。

林风这次发送的是视频。

视频里是一场海上烟火表演。

【林风:她包下了整个岛屿,马尔代夫的烟火都被她包下了,只为给我庆生。】

原来今日是林风的生日。

生日加上怀孕,对他们而言,应当是双重喜事吧。

安星逸看完后,只是轻轻一笑,接着给当地慈善机构打了电话。

“你好,我想捐赠一批衣物给贫困山区。”

很快,慈善机构的人就驾车赶来了。

裴念琪不在的这几天,他早已把东西整理好了,五大袋衣物鞋子,全部捐赠出去了,一件不剩。

身份证、户口本、学位证这些属于“安星逸”的物品,还有家里所有日常用品,他直接带到了殡仪馆,给了工作人员一笔钱,让他们全部烧掉。

再次伫立在这个居住了五年的家,安星逸自己都感觉有些陌生了。

家里已被他清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

他仅有一个背包。

里面只有护照。

若说旧物,还有手中的手机。

他用手机叫了辆车,前往机场。

司机在航站楼门口停下,他正要使用手机支付车费时,裴念琪打来了电话。

“阿辰,我出差回来了,我现在回家接你,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她回来了。

旁边还跟着林风。

安星逸坐在车里,恰好看到他们从航站楼出来。

林风推着行李车,上面有两个箱子,一个蓝色一个粉色,明显是情侣款。

裴念琪挽着他的手臂,小鸟依人般靠在他肩头,一副恩爱的夫妻模样。

“出差累吗?”

“还好,不算太累。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今天我可以打开你送我的礼物了对吧?”

“对。”

“好期待啊,让我等了一周,我每天都在猜你会送我什么,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肯定是很特别的东西对吧?”

“非常特别,你看了就知道了。”

“好,那你等我,我大概两个小时后到家。”

两个小时,足够了。

那时,他乘坐的飞机应该已经飞出国境了。

“好。”

“那一会儿见,爱你,阿辰。”挂断电话后,他瞧见林风眉头紧皱,裴念琪脚尖轻轻踮起,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仿佛是在给予他慰藉。

司机出声提醒他:“先生,您的车费还没付呢。”

安星逸收回目光,扫了眼司机的收钱码,将自己微信里的钱尽数转给了对方。

司机一看,顿时有些慌乱:“先生,您输错金额了,是一百三十块,可不是一万三千块啊!我这就给您退回去。”

“不用了,”安星逸推开车门,下了车说道:“这钱我以后也用不上了,多谢你送我过来。”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职责,您付了车费,我肯定得送您来呀。”

“意义不一样,你送我来的,是通向我未来重生的道路。”

下了车后,安星逸直接关掉手机,取出电话卡丢进了垃圾桶,随后把手机随意送给了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满脸欢喜:“谢谢哥哥!”

安星逸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不客气。”

孩子的妈妈面露不好意思:“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收。”

安星逸询问道:“你们是要去国外吗?”

“没错,我们要去非洲,找她爸爸。”

安星逸笑着说:“那就收下吧,到了非洲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好吧,那就多谢了。”

安星逸向她们挥手道别:“祝你们旅途顺遂。”

广播正在播放催促的消息:【名远旅客,请您听到广播后,尽快前往H23号登机口登机,您乘坐的班机即将起飞】

安星逸紧握着自己的护照,最后一次回头张望,而后毅然决然地朝着登机口走去。

裴念琪挂断电话后,心里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林风这边却是情绪低落:“属于咱俩的私密时间这么快就要结束了,以后又得偷偷摸摸的了。”

裴念琪听后,带着些许警告的口吻对他讲:“别让安星逸察觉到任何异样,不然你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林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行行行,我知道,你都念叨无数回了。”

见林风愈发不高兴,裴念琪这才轻声安慰了几句:“好了,以后不提这事了。”

“你刚才凶我了。”

“那我向你道歉,给你买双新的球鞋,你看上哪款了?”

林风抬头说道:“咱们回公司吧,在你回家之前,再享受一回。”

裴念琪有些不情愿:“我跟阿辰说好了,两小时后到家,时间不够。”

“你就说路上堵车了,毕竟机场高速经常堵得死死的。”

裴念琪看了看时间,依旧犹豫不决。

林风直接搂住她,吻了上去。

裴念琪起初推了一下,但很快,推拒变成了拥抱。

热吻过后,裴念琪的热情也被点燃了。

她声音沙哑地笑着:“小坏蛋。”

林风兴奋起来:“回公司,就当作是我们最后的狂欢。”

裴念琪拉着他,快步走向车库。

林风轻声笑道:“行李,别忘了行李。”

裴念琪急切地说:“不要了。”

两人在车里亲密了一番,回到公司又疯狂了两小时。所有事情都完结之后,裴念琪才记起要给安星逸打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裴念琪感觉情况不太妙,安星逸向来不会关机。

林风恰好端着咖啡走进来,大大方方地坐到她腿上:“你着什么急呀,估计是手机没电了。”

他有意讨好她:“我亲手泡的咖啡,要不要我喂给你喝?”

明明一切都和平常一样,但裴念琪总感觉哪儿不太对劲。

先是没来由地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就连咖啡的温度都变得不合适了,她皱着眉说:“算了,换杯热茶吧。”

林风又凑到她身旁:“怎么,又想换口味啦?”

这个“又”字让裴念琪心里很不爽,她低声说:“别闹,我现在没心思。”

“你呀,就是爱把事情夸大,他一个人在家,能出啥事儿?”

这次,裴念琪有些生气了:“去换,别逼我讲第三遍。”

林风没敢再吭声,马上照做。

他扮演的是温柔的小奶狗,当然不会跟她对着干。

助理送日程表过来时也是小心翼翼的:“裴总,您下午有个会,时间快到了。”

裴念琪原本打算先回家见安星逸,带他去吃饭,然后再回公司。

这个时间是够的。

但现在时间都花在和林风瞎闹上了,眼瞅着会议要开始了,她没时间回家了。

“下午的会议还要开多久?”裴念琪扫了一眼工作安排,头都没抬地问。

助理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汇报说:“大概一小时。”

裴念琪站起身说:“我要回家一趟,如果我回公司时会议已经开始了,不用等我,让他们按正常流程进行。”

她没解释原因,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连给司机打电话的想法都没有。

这让林风感到了危机。

林风赶忙走到办公室门口拦住她的去路:“我不是在你身边嘛?你怎么还想去找别的男人?”

裴念琪心情不太好,自然也没耐心哄他,推开他的手说:“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林风不高兴:“不要,我就是不想把你让给别人。”

这话一说出口,屋里最不安的人就成了助理,她目光四处乱转,要不是落地窗打不开,这里又是四十几层,真想直接跳下去算了。

裴念琪侧身看向林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语气带着警告:“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讲过,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安星逸才是我的丈夫,这永远不会变。”

林风沉默了,不再说话。

他明白,迟早有一天,丈夫的名分和裴念琪的财富都会落入他的口袋,现在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裴念琪已经有一阵子没在白天回过家了,当她站在熟悉的别墅里,一种久违的陌生和新奇感冒了出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小别胜新婚”吧。

“阿逸,我回来了。”她呼喊着他的名字,脚步轻快地穿过庭院,走进了客厅。庭院中的花草被修剪得规规矩矩,室内的布置仍旧维持着原状,到处都清清爽爽,彰显出主人的品味与风格。

这一切全是安星逸的功绩。

裴念琪想要抱住他,而后说一声“老公受累了”,然而环顾四周,却寻不见他的踪影,于是她向正在忙活的钟点工发问:“安先生呢?出去了吗?”

通常在这个时候,安星逸理应都在家才对。

佣人们彼此对视,却没人能讲出他的确切去向:“不清楚啊,我们今天早上就没瞧见他。”

裴念琪有些不高兴:“你们连他吃没吃早餐都不知道吗?”

没人回应她的问题。

每个人心里都在想,最该晓得他去向的人不该是身为妻子的你吗?问我们有啥用?

裴念琪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动,她放下手,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算了,问你们也没用,我自己去找他吧。”

她以为安星逸像他们上学时那样,选择在无所事事的早晨睡懒觉,于是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但卧室里同样空无一人。

窗户和窗帘都敞开着,阳光布满了整个房间,一切都显得暖和而舒适,可这样温馨的环境里唯独缺了本该出现的那个人。

安星逸不见了。

裴念琪下意识地走过去,接着在梳妆台前发现了一封压在盒子下的信,上面是安星逸留给她的最后几句话:

【你和林风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我走了,别找。】

他甚至都没留下签名,就这样轻易地终结了他们多年的感情。

她不知道,他对她其实早就没话可说了。

裴念琪几乎立刻就给他打了电话。

但安星逸没有接听。

裴念琪紧紧握着那张有他笔迹的信纸,用力到纸张边缘都皱起来了,却浑然不知。

她坚持不懈地继续给他打电话,一边不停地按拨号键,一边不放过家里任何一个角落继续找寻。

但无论是后院里他最爱的花圃,还是楼顶上安置了看星星的秋千,这些地方都没有他的身影,他真的已经离开家了。

“抱歉,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当她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句话时,她终于认清了现实,安星逸不会再接她的电话了。

总会有别的办法的,冷静,冷静!

裴念琪抬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等意识总算清醒过来,这才打开通讯录,寻找她和安星逸的共同朋友的电话号码。

他们相识多年,曾经是从校服走到婚纱的模范情侣,对彼此的生活和社交圈都相当熟悉。

裴念琪先给安星逸的闺蜜打了电话,对方一开始没接听,直到第三通电话才勉强回应她。

得知她的来意后,对方冷笑一声:“你们是夫妻,你都找不到他,我怎么可能知道?”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裴念琪没时间去计较对方的恶劣态度,她立刻开始给其他人打电话。然而最终的结局并无二致,并且她们对她都持有不少意见,只是碍于情面没有直言罢了。

这几年她们相处的模式明显不太对劲。

裴念琪仍不死心地在电话里向最后一位老同学追问道:“难道这段时间他谁都没联系过吗?要是真打算离开,好歹也该跟别人商量商量吧?”

老同学仿佛听到了一个荒谬的笑话:“你可是安星逸的枕边人,他那些没被你察觉的事,我们又能发现什么呢?还是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闹矛盾吧。”

裴念琪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和安星逸已经许久未曾静下心来好好交流过了。

要是他们还能争吵,或许他根本就不会走到离家出走这一步。

她挂断了这最后一个联系人的电话,心底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慌乱。

卧室里的布置和其他房间一样维持着原状,可安星逸的物品,已然全部消失不见了。

裴念琪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她担心他一时冲动,住酒店时会发现少了什么,更害怕他在生活中遭遇困境,旅行时没钱可用,于是干脆坐到秋千旁,登录银行账户给他转账。

她甚至都没看清转了多少金额,只晓得自己按了好多零,满心担忧他在外面遇到麻烦,却不知他向来不需要她养活。

银行工作人员的电话很快打来了:“裴小姐,您刚才的转账操作都未成功。”

裴念琪正处于崩溃的边缘,没了平日的理智,她直接问道:“是不是转账额度和次数有问题?我能证明是我自己操作的,需要验证码和签名我也能立刻提供,我要给我丈夫转账。”

她已经记不清上次亲自给安星逸转账是什么时候了,似乎从很早以前开始,财富和地位就让她忽略了诸多小事。

结婚纪念日是策划公司布置的,礼物是助理代买的,就连家用都是自动扣款。

这些事单独来看都是小事情,但累积起来足以压垮人。

裴念琪事后才察觉到,她无意间已经和他疏远到了这般地步,她懊悔不已,想要补偿他的心情愈发强烈。

但银行工作人员告知她:“裴小姐,您这边没问题,可您转账的账号已经不存在了。”

“为什么?”

“那张银行卡昨天已经注销了。”

“昨天?”

裴念琪听到自己这样反问,然后在工作人员肯定的回应声中挂断电话,她身心俱疲地抬手捂住脸,发出一声哽咽。

要是这几天她给安星逸打个电话,就能发现他的异样,可她没有。

如今一切都为时已晚。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然而裴念琪已经无心工作,只是疯狂地在安星逸用过的社交软件上找寻线索。

或许他会在网上吐露一些心声。

裴念琪没有使用社交网络的习惯,但她记得安星逸的账号名称,他不管玩哪个平台,都会给自己取名叫【淡宁】。她最先点开了最为常用的微信,而后发觉他们的聊天记录早就定格在往昔的某一日,至于他的账号,已然注销。

往昔的头像被灰色的系统半身像替换。

裴念琪仿若被人狠狠捶了心口一拳,她又前往其他社交软件查找与【淡宁】相关的内容,结果不是用户不存在,就是明显已被他人注册。

她这般不知疲倦地翻找许久,搜索许久,最终仅寻得别人转发他消息时留下的痕迹。

至于【淡宁】这个ID,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念琪满心不甘地给平台客服打电话,提供了安星逸的个人信息,要求道:“我看过你们平台的规则,已注销的用户能在七天内撤回申请,现在我想恢复他的数据。”

客服并未应允:“这位女士,撤回申请须由本人操作。”

裴念琪蛮不讲理地讲:“我是他太太,难道替他撤回都不行吗?”

“很抱歉,女士。”

“好,我会投诉你们的,等着收法院传票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后台有这些信息,恢复账号信息根本不是难事!”

“请便。”

客服礼貌且平静地回应。

他们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根本不会把威胁当回事,反正最后还是得走法律程序。

裴念琪见客服软硬不吃,瞬间泄了气,她挂断电话,又动用关系联系到对方平台的负责人,放缓语气请求对方帮忙。

“我知道你们有规定,但我丈夫不见了,失踪前什么都没拿,连社交账号和银行卡都注销了,如果你们不帮忙恢复数据,我就真没线索了,求你们了。”

她平常不会卑躬屈膝,但这次为了安星逸,她不得不低头,幸运的是,对方确认她丈夫真失踪后,也选择了帮忙。

裴念琪终于拿到了安星逸的社交账号,他的头像是自己画的,和他本人以及账号昵称给人的感觉相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庄重与宁静。

安星逸平时话不多,却在网上意外记录了多年的生活琐事。

他是这个社交网站的新用户之一,最早的一条心情记录是在他们刚开始恋爱不久后发布的。

【我们在一起了(*^▽^*)

那时流行的颜文字如今看来已过时,但裴念琪看到后还是会心地笑了,仿若穿越时空,再次体会到安星逸和她恋爱时的甜蜜。

他曾喜欢在这个账号上分享自己的生活琐事,包括闲暇时的画作,恋爱时她送给他的礼物,以及结婚时的捧花和婚后精心照料的花圃。

裴念琪一条条看着,心变得柔软,仿若塌陷了一块。

但当她沉浸在往昔回忆中时,他不再发布照片,也不再分享生活,最后一条相关内容是坐在楼顶秋千上拍的星空,时间是半年前。

那时发生了什么?她费劲心思去回想,随后猛地意识到,那是在她跟林风开启不恰当关系没多久之后。

她原以为自己藏得滴水不漏,没料到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

前所未有的懊悔涌上裴念琪的心头,她鼓足勇气点开了安星逸发布的最后一条文字记录,发布时间是昨夜深夜,内容极为简短:【到此为止。】

安星逸在记录里没留下任何暗示,可她明白,这话肯定是对她说的,他在给这话画上句点之际,也彻底斩断了他们多年的感情。

裴念琪迷迷糊糊地度过了一整天。

夜幕降临,往昔温馨的家园变成了冰冷的建筑,她独自躺在床上,被巨大的空虚感笼罩。这种感觉糟糕至极。

手机在枕边亮了好几次,是林风发来的消息,约她出去,可她一次都没看。

裴念琪直至午夜时分依旧毫无睡意,干脆打开床头灯,不再睡觉,接着她起身挪到安星逸平常会躺的位置,试图感受他留下的体温。

起码昨天晚上,他应该还在这儿吧?

她喃喃自语,试图回忆起他们最后一次同床共枕的情景,可心里比身体更冰冷,丝质的床品触感柔滑,却比纯棉的暖和起来要慢得多。

多年前,当她和安星逸刚毕业,还没钱追求这般奢侈的享受时,每晚睡觉前都是相拥取暖的。

裴念琪突然极其想念他,心如刀绞,好似被人狠狠揪住。

直到午夜的闹钟铃声把她从思绪中唤醒。

裴念琪再也躺不住了,她突然想起安星逸还留了一样东西给她,就是那个漂亮的首饰盒。

她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它。

盒子不大,能放在手心里。

但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并非什么精美的首饰,而是一小团形状怪异的小银块。

裴念琪起初不明白,安星逸为何要送这个东西给她?

她习惯性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那是她亲手打磨的银戒指。

突然,她如遭电击。

这个小银块

就是他的婚戒!

他把婚戒熔化了!

哀莫过于心死,她最终接受了现实,安星逸不是离家出走或者赌气,他不会再回来了。

裴念琪没了过生日的兴致,她连夜开车去了警局,气喘吁吁地说:“我要报案,我丈夫失踪了,很可能是自杀!”

安星逸是个成年人,他来去自由,不受任何人约束,她想报警找他,必须有合理的缘由,否则只会被拒绝受理。

警方接受了她的报案,然后一直陪她寻找到天亮,却一无所获。

有位男警问裴念琪:“你和你丈夫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裴念琪吞吞吐吐:“没有,我们感情一直都很好。”

男警经验丰富,立刻看出她有所隐瞒,提醒道:“如果你真想找到你丈夫,请如实告诉我们情况,否则我们帮不了你。”“我在外面找了个情人,似乎被他发觉了。”裴念琪脸上热辣辣的。

这本该是她魅力的一种体现。

然而此刻,她才迟缓地意识到这是何等丢脸的事儿,特别是安星逸还因这样的缘由离开了她。

男警直接反问道:“所以你丈夫是因为你出轨才离家出走的吗?”

裴念琪没有回应,只是表情怪异地点了点头,所幸的是,一个陌生电话及时解了她的围,她怀着安星逸愿意联系她的期望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个自称事务所律师的男子:“请问是裴念琪裴女士吗?我是安星逸先生委托的律师,有事想跟你当面聊聊,不知你现在是否方便?”

“方便,我马上就过去!”裴念琪顾不得跟警方解释,她谎称自己还有事,随后以最快的速度驾车赶了过去。

裴念琪一心只想尽快见到律师,然后把安星逸劝回来,为此一路上闯了不知多少个红灯,听了多少路人的责骂,但她全都不在乎。

直到律师把一份离婚协议递给她。

裴念琪根本没留意到,她环顾了一圈事务所的环境,焦急地问道:“星逸呢?他还是不肯见我吗?我有话要对他说,你让他出来!”

“抱歉,我做不到,因为安先生根本就没来,他已经把离婚事宜全权委托给我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处理了。要是裴女士你有异议,直接告诉我就行。”

律师把拿着离婚协议书的手往上举了举,这才被她注意到这东西的存在。

裴念琪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把协议书撕成了碎片,然后用力抛洒得满地都是,咬牙切齿地说:“我是绝对不会跟他离婚的!”

她眼圈泛红地强调:“我是犯了点错,但天底下的女人谁不会犯错呢?我已经知道错了,只要他不喜欢,我绝对不会再见他不喜欢的人,这样总行了吧?”

安星逸那么爱她,只要他们能再见一面,他一定会被她打动。

律师微笑了一下,提醒道:“裴女士,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是过错方,那就应该也很清楚离婚方式不只有协议离婚这一种,还有判决离婚。安先生说了,你不同意的话,会委托我起诉。”

“他连亲口把这件事告诉我都不愿意吗?”裴念琪难以置信地看着律师,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说谎的破绽。

律师面带微笑,礼貌地说:“安先生说过,他不想见你,该说的话都留在信里了。”

裴念琪苦笑着说:“那也叫信?他不过是给我留了两句话罢了,反正我是不会签的,离婚协议已经撕了,我要见他本人。”

她心痛得无法自拔,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人从心口硬生生地挖走了一样。律师早就预料到她会有这般反应,待她情绪稍微平稳了些,又翻开文件夹,拿出一份新的离婚协议递过去说道:“安先生吩咐了,他说一份离婚协议肯定会被你撕掉,所以准备了两份。”

裴念琪愤怒至极,一下子夺过去又要撕毁。

律师面带微笑地提醒她:“裴小姐,要是你乐意,撕多少份都无妨,原件安先生亲自看过了,要多少有多少,等你撕累了,我都能再打印,反正费用能报销。”

裴念琪瞬间没了力气,她态度转变极快,哀求道:“对不起,之前是我态度不好,你能不能告诉我,安星逸他在哪里?”

律师态度未变:“抱歉裴小姐,这个我不清楚。”

言外之意就是他根本不想见她哪怕最后一面。

裴念琪态度愈发温和,她轻声细语地和律师商量:“要不这样吧,只要你告诉我星逸的行踪,我愿意用一千万,不,五千万来交换。”

“裴小姐,我不能泄露当事人不想透露的信息。”

“不过是一桩案子罢了,五千万足够你再开一家事务所,甚至直接隐退,都不需要合伙人了,这可是笔很划算的交易。”

裴念琪试图用利益诱惑对方松口。

可律师根本不为所动:“裴小姐,我当然想一夜暴富,但我更希望是靠事务所挣到这笔钱,况且我确实不知道安先生的下落,他完成委托后就只跟我通过电话联系了。”

裴念琪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你把他现在用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同样付钱!”

“他用的是之前的号码,今天我给他打电话,已经没人接了。”律师回答得毫无破绽。

室内的气氛冷到了极点。

裴念琪见律师软硬不吃,脸色一沉,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不管你打印多少份,我都不会签字,至于告上法庭,随你便。”

她坚信安星逸到时候不会缺席,在这之前,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求得他的原谅。

他们之间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和无数共同回忆,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只要她坚持不离婚,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

律师早有准备,马上开始给裴念琪讲解法律知识。

“裴小姐,实际上安先生并不需要起诉您,这只是没办法的办法,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和平分手,比如分居超过两年,就能够启动法律程序,法院会以感情破裂为由判决离婚。”

这些都是安星逸提前研究好的,他下定决心结束这段感情后,就展现出极强的行动力,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了一遍,并且想好应对策略。

裴念琪愣住了:“不可能,他不会这么绝情的,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他难道就因为一次过错就否定我吗?”

她选择性地忘掉了自己这大半年的行为,包括对他的漠视。律师不在意她心里怎么想,只是着重强调事实:“裴小姐,问我没什么用,法律就是这般规定的,要是觉得不合理,你可以直接去起诉法律。”

裴念琪十分明白自己告不赢,她执拗地说道:“那只要我在这段日子找到安星逸,随后跟他和好就行得通了吧?”

这次律师只是微笑着不说话,干脆闭上了嘴。

离婚律师见识过众多痴男怨女,她早就瞧出来了,安先生是下定决心要离婚,任凭眼前这位如何折腾都无济于事。

裴念琪正与律师僵持不下之际,警方的电话打了过来:“裴小姐,我们依据你提供的线索定位到了安先生手机信号消失的最终地点,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我立刻过去!”

离婚协议的事情暂且被搁置一旁。

裴念琪从未听闻过警方提供的地点,她以最快的速度将地址输入导航地图,接着一路快速驶去。

眼前是一片连烂尾楼都不存在的荒地,四周全是垃圾,警方正在现场寻觅着什么。

这场景深深刺痛了裴念琪,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刑侦剧的画面,为此差点遭受极大刺激,当场昏厥。

路过的警察扶了她一下:“裴小姐,你先镇定一下。”

裴念琪勉强稳住身体,声音颤抖地问:“他在哪儿?你们找到他了吗?”

她以为安星逸是寻了短见,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晕死过去,并且懊悔至极,早知道这样当初报案时不该说自己遇到了危险。

明明他只是离开了她而已。

裴念琪嗓音沙哑地说:“都是我的错,他其实没有失踪,只是不想再搭理我了,是我对不住他。”

她语无伦次,一副受到极大刺激的模样。

正扶着她的警察莫名其妙地听了这么一番话,拎着个袋子问她说:“裴小姐,我们没找到安先生的手机,不过找到了一张电话卡,你看看是不是他的。”

裴念琪这才清醒过来,她如劫后重生般反问:“只有他的电话卡吗?手机呢?”

警察摇头:“已经把这周围都翻遍了,没找到。”

裴念琪在短时间内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状态明显不对劲,她接过袋子看了看说:“我能打开看看吗?”

她在得到许可后,把安星逸的电话卡从证物袋里取了出来。

裴念琪把安星逸的电话卡插进自己的手机里,然后按下了开机键。

她很好奇安星逸将她抛下时具体是怎样的心情,也想知道他对她究竟还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留恋。

手机一直黑屏,显然是没电了。

裴念琪脑海中的那根弦差点当场绷断,她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向警方求助:“能不能借我个充电器,我去车上充会儿电,马上就还给你们。”

警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问了一圈同事,然后从一个好心的男警那里借到了充电宝,交给她说:“看看能不能用吧,这个手机卡已经在水里泡了一阵子了。”荒地里生长着齐腰高的野草,即便到了秋冬时节,也常有凝结的露水向下掉落。

裴念琪不愿接受这个可能性,她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在心里向各路神灵祈祷。

或许是因为她此次是诚心祈祷,手机屏幕在充上电后真的亮了起来。

裴念琪最先留意到的是未接来电提示,几乎全都是她打给他的。

除此之外,值得关注的就只有数不清的未读消息了。

裴念琪轻轻点开,接着呆住了,这些消息居然全都是林风发给安星逸的,她曾以为他们两人私下毫无往来!

林风在讯息里的用词和他在她面前的表现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星逸老哥,你肯定对念琪这人不陌生,她是那种念旧情、拉不下脸面的人,只要你点头,她能一直养着你。但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比较好。

感情这玩意儿,哪有什么先来后到,不过要是她先碰到的是我,你们现在可能就只是比陌生人稍微熟一点儿的老同学了。男人嘛,得懂得来点情调,太老实了,女人会觉得你无趣。

年轻当然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但念琪那方面需求挺大,我正年轻力壮,比你更能让她满意。

这条项链是裴念琪送我的,还是她亲手做的呢。

星逸老哥,你应该能明白我吧?我们是真的相爱,只要你同意,那房子就留给你,当分手费。因为念琪会给我新的。

这些信息虽说都不长,措辞也不算多高明,但一口一个“星逸哥”,总拿年龄和裴念琪说事,那股子茶味都快从屏幕里冒出来了。

借充电宝给裴念琪的男警恰巧看到了几条,冷笑一声,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轻视。

能让外面的男人给自家老公发这种信息,就算她没打算离婚,至少也是想着在外面再弄个小窝。

可能只有裴念琪自己觉得瞒着安星逸就是爱他的表现。

裴念琪皱着眉头,看得自己心痛如绞,但这些信息只是开胃菜。她顺着记录往上翻,发现林风时不时就给安星逸发图片。

有他向她索要礼物的照片,也有她给他转账“520”“1314”等金额的截图,甚至还有她熟睡后和他靠在一起的不雅照。

裴念琪看着照片里的场景,突然感到一阵反胃,觉得自己特别恶心。

旁边的警察到了这地步,哪还猜不出发生了啥,看着她此时的反应,同情心也很有限。

裴念琪强撑着把充电宝还给男警,神情萎靡地请求道:“我想回去看看,我星逸的踪迹就麻烦你们继续找了。”

她已经没脸在外人面前称安星逸是自己的丈夫了。

回去的路上,她给林风打了个电话,声音从未有过的冷:“你在哪儿?来我家一趟,有些事得当面说清楚。”

林风欣喜万分:“什么时候?”

“马上。”裴念琪讲完便挂断了电话,她疲惫到了极致,实在没力气去别的地方解决问题,至于她和林风安排的住处,连踏进去的想法都不存在。

如今她一想到那个地方就作呕,哪怕从昨天到现在一滴水都没喝过。

林风的速度比她快很多,她开车到家时,他已在那,并且毫无心理负担地适应了男主人角色,正对着家里的佣人颐指气使。

“把那些画都摘下来,丑死了,要挂就去买几幅值钱的名画,谁稀罕他画的难看玩意儿。”

“对了,地毯也得换个新的,待会儿我给你们指定个牌子,要手工定制的最贵那种,不然我那些小姐妹来了还以为我骗她们呢。”

“外面那些花都给我拔掉,要最贵的。”

他兴致勃勃地吩咐着,把每个人都弄得团团转,自己则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来回穿梭,时不时还摸摸这个,捏捏那个,把盆景的叶子掐下来随手扔掉。

直到注意到裴念琪在,也没收敛。

林风满脸笑容地跑到她跟前,撒娇道:“你怎么才回来?晚上想好去哪儿庆祝了吗?依我看就在这儿吧,毕竟以后我就是这儿的男主人了,对了,厨师呢?我要点菜。”

他在她面前,一直是这副小男孩的样子,虽说有点任性虚荣,但在她看来不算坏。

裴念琪把他当作一时的消遣,本就没抱期望,自然也不会因他的浅薄而失望,反正她享受的只是他的崇拜和青春活力。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错得太离谱,目光冰冷地打量着问:“你穿的这是什么?”

林风沉浸在即将成为裴念琪丈夫的美好幻想里,听到这话没察觉异样,甚至拎着裙摆转了个圈:“从衣帽间找出来的,咋样?是不是很适合我?找了一圈,就这件衣服合适。”

这件睡衣以舒适亲肤为设计理念,穿在安星逸身上会让人联想到温馨的梦境,可等被他故意敞着衣领换了种穿法,立马显得俗气起来。

裴念琪眼中瞬间燃起怒火:“那是我给安星逸买的睡衣,他还没穿过!”

林风完全没明白她的想法,乐呵呵地扑向她,说:“这不更刺激了吗?念琪,你在干嘛呢?”

他话还没说完,裴念琪就忍无可忍,一把扯下了自己的睡衣。

裴念琪对耳边的惊叫声置若罔闻,直到裙子被彻底扔到地板上才停手,她从头到尾都没再看林风一眼。

那些佣人只是来拿工资的,哪想看这种场面,一个个撒腿就跑,迅速逃到了院子里。

林风一开始吓得脸色煞白,但发现周围没别人了,立刻自以为明白了她的心思,娇笑着说:“又想要了?我又不是不懂你的意思,你干嘛这么粗鲁。”

他一边说,一边直接去抱裴念琪,丝毫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心思。他俩当初走到一块儿,纯粹是冲着床上那档子事儿,哪有啥真感情,自然也没什么羞耻心可言,他只要能哄她开心,就能拿到大笔钱财。

不管她把他当玩物还是情人,他都不在乎,只要能顶着老公的名头,分到财产就行。

林风还怀揣着嫁入豪门的美梦,可裴念琪的反应却是狠狠把他推开:“你没资格穿他的衣服,也没资格碰他的东西!”

她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满脸都是对他极度厌恶,连碰都不愿碰的神情。

林风觉着这次自己肯定赢定了,和裴念琪结婚那是铁定的事儿。

到了这儿,他打算在她耳边吹风,催促她去办离婚手续,为此还精心捯饬了一番,换上宽松睡衣,里面连内裤都没穿。

“你以前不是一直喜欢我这样吗?”他脸色惨白,毫不示弱地回嘴,同时想去捡睡衣,却被抓住了手腕。

裴念琪目光冰冷地质问:“只要你还有哪怕一丝廉耻心,就不会给星逸发那些话,更不会偷拍我们在一起的照片,我早警告过你,不许你跑去他跟前显摆!是你害他离开的!”

她把所有过错都归到林风头上,仿佛这样就能无视她给安星逸造成的伤害。

林风意识到事情败露,第一反应是装傻:“你在说啥?我咋会给安星逸发信息和照片,躲着他走都怕来不及,是不是他发现啥了?”

反正这种事死无对证,他不信安星逸发现裴念琪出轨后还会愿意维持这段婚姻。

“你还在说谎!”裴念琪差点被气笑了。

“以前是我眼瞎,错把劣货当好货,可你不过就是个玩物罢了,还真敢做转正的梦,在我心里,你连他脚下的一粒尘土都比不上!”

她把找不到安星逸的怒火全撒在了林风身上。

对,肯定是因为他给安星逸发消息,所以她的挚爱才离开,就算她有错,那也是次要责任。

林风头一回见裴念琪用这么吓人的眼神看自己,他更打定主意不承认这事了,抱着手臂半遮着身体说:“肯定是他自己编造消息,诬陷我!”

说着,他想回楼上穿上原来的衣服,可裴念琪根本不让他走,一把把人拽了回来。

林风惊慌失措:“念琪,你干啥?”

这次裴念琪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举起安星逸的手机给他看,屏幕上明明白白显示着他发的露骨照片和故意挑衅的信息。

林风没想到安星逸会把信息给她看,脱口而出:“他不是该直接跟你提离婚吗?”

这话一出口,他立马意识到失言了,赶忙补救说:“我不是故意说谎的,就是怕你生气,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要不是太爱你,也不会冒险。”

“呵。”裴念琪冷笑一声打断他,“是太爱我还是太爱我的身份和裴家的钱,你自己心里最明白。”她懊悔到了极点,居然因为这样一个男人把安星逸气走了。

林风被她戳中了心事,却仍不甘心放弃曾经付出的所有,他拽住她的衣角,眼眶泛红地哀求她:“时间久了才能看清人心,我是不是真心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是为了你才和你在一起的。”

“你觉得安星逸是真心爱你的吗?要是一个男人真心对你,就会为你吃醋,可他呢?他从没回复过我,我也是为你好,要不是为了帮你看清他,我怎么会冒险发照片,万一他把照片发出去……”

“你给我闭嘴!”裴念琪彻底不吃这一套了,她严厉地打断道。

你有什么资格对安星逸评头论足,难道你不是一直盼着被曝光吗?你把我拍得那么清楚,自己却故意不露面,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早就打算用这种方式来施压了吧?

她现在倒是头脑清醒,可惜已经太晚了。

林风还想继续辩解,可她对他已经厌恶透顶,连一点机会都不想给他,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别墅安保人员的电话,命令道:“把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带走。”

别墅的安保人员全天随时待命,接到指令后马上赶来。

林风不愿跟他们走,还在拼命挣扎:“念琪,是你让我来的,现在你要我走,我马上就走,但你不能这么对我。”

裴念琪背对着他走进屋里,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别再让我见到你。”

“念琪。”

林风就这样被拖出了别墅大门,他眼睁睁看着雕花铁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仿佛看到自己的富足生活正离他而去,带着哭腔开始大声呼喊。

“念琪,就算没有我,他早晚也会和你离婚的,这事真不能怪我。”在这一点上他和裴念琪达成了微妙的共识,谁都不想承担责任。

直到听到身后路人的议论,他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形象。

“这小伙子怎么了?这么冷的天,怎么光着身子就跑出来了?现在的年轻人玩得这么过火,真是有伤风化。”

“你没听说吗,他自己说的,都害得人家要离婚了,一看就是和原配打架被赶出来的。”

“啧啧,这小伙子看着挺正经的,怎么干这种不要脸的事?”

“有手有脚的,做点什么正经工作不好,非要去当小白脸。”

这样的热闹实在难得一见,路人一边议论一边掏出手机开始拍摄,也不管传到短视频网站上会不会被屏蔽。

林风还指望能一飞冲天,绝对不能在外面把名声搞坏了,他捂住脸,对着门内哀求:“念琪!裴总!我马上就走,但好歹给我一件衣服吧!”

保安听到外面的动静,回去向裴念琪汇报了一声:“裴总,林先生他……”

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裴念琪瞪了对方一眼:“我不想再听到跟他有关的任何消息。”她的心情糟糕得一目了然,保安犯不着为了一个把雇主家搅得鸡犬不宁的陌生人去招惹她,赶忙闭嘴不再提及此事。

林风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了好半天,见裴念琪这般绝情,干脆抛开了楚楚可怜的伪装,开始像市井泼妇般叫嚷起来。

“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你吗?要不是你稍微示意一下我就上钩,我怎会搭理你?你日后绝对会懊悔的!女人都是不知自重的!”

“你嘴上一直说安星逸是你的至爱,可这妨碍你在外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了吗?别自我陶醉把自己给骗住了。”

他彻底不再伪装了。

路人起初只是停下来瞧个热闹,然而听到这般有料的话语,还是纷纷停下脚步,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和笑话。

林风终于察觉到了羞耻,脸涨得通红道:“看什么看?小心我报警!”

今日是工作日,这时候会过来看热闹的,不是退休的叔叔阿姨,就是听到动静出门查看状况的邻居。他那套耍横的手段对她们不管用。

有确实只是路过的行人果断回敬道:“你以为我们乐意看吗?自己当靠女人的软饭男,破坏别人的婚姻,现在都被揭露成这样还被赶出来了,不赶紧回家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儿丢人现眼?”

“没错,也太不懂得自尊自贵了。”

“人还是得要点脸面,换成稍微有点廉耻之心的人,碰到这种事早就没脸见人了。”

廉耻之心?又是没用的廉耻之心!

这已然是林风在短短半天内第二次遭人如此指责了,他选择用怒骂来发泄愤懑:“谁说我是小白脸?!谁说的!”

跟他争吵的行人当即笑出声来:“你不是小白脸是什么?那个女人心里要是有你,会让你光着身子上街吗?”

“不过是个被玩弄的对象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正牌夫人了。”

“这一带的房子价值不菲,该不会是冲着钱去的吧,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后面这几句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林风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去,表情一阵青一阵白,难看至极,他没了耍威风的底气,只能灰溜溜地想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中溜走。

刚和出轨老婆分手的大叔,对林风这人恨之入骨,拦住他的去路,怒目而视地骂道:“你这么年轻,干什么不行,非要当第三者去破坏别人家庭?呸,软饭男!”

林风被一个陌生人这么一骂,也不示弱,回嘴道:“大叔,就你这模样,想当软饭男都不够格吧,说我是软饭男,是不是因为你年纪大了,那方面满足不了老婆,被戴了绿帽子?”

“呸,那也比你光着身子被人赶出门强!”大叔气得伸手就要去拉他。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大叔就住在附近,很快就喊来了一群老邻居,一同骂林风是个不要脸的软饭男。

而那些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叫来朋友来看,很快就聚集了一大帮子人。别墅里都能听闻这声响,然而裴念琪仿若没听到一般,完全沉浸于自身的世界之中。

林风再怎么爱闹腾,也吵不过这么多人,气得够呛,想要捂着脸从人群里逃离,差点又被猥琐男趁机占了便宜。

“滚开!别碰我!”

他见裴念琪翻脸不认人,指望不上了,便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在场的其他男人。

习惯依赖他人的人,是想不到靠自己站起来的。

林风觉着围观的男人都嫉妒他,只把希望寄托在那几个色迷迷的男人身上,他略微收敛了泪水,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大喊:“谁帮我,我就陪他睡觉,男女都可以。”

围观人群中本来就有几个男人心怀不轨,这时色迷迷地就要脱外套,走过去帮忙,可刚迈出步子就被同伴拽住了。

“你就停下来看看热闹就行,还真敢要这么随便的男人啊?他年纪轻轻的,能把这种事当作交换条件,肯定是不在乎,就是个破鞋。”

“没错,说不定就是因为染上脏病才被他傍着的女人给赶出来了。”

“不会是出来报复社会的吧?得赶紧报警。”

这话一出,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想占便宜的,全都跑到远处去了,就连先前和林风厮打过的大叔都赶忙拍手,就像要把脏东西拍到地上一样。

林风没少靠出卖身体给自己谋取利益,甚至一直以此为荣,这时见别人对他避而远之,总算意识到这是奇耻大辱。

面前的铁门紧紧关闭着,丝毫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林风没办法,只好用手臂抱住自己,惊慌失措地往住处跑去。

结果半路上遇到流浪狗对着他一阵狂叫,吓得他慌慌张张地逃进了离自己最近的小巷子里。

流浪狗见到他跑,追得更起劲了。

林风哪敢停下,他一路狂奔,为了躲开流浪狗,专挑狭窄的小路钻,等总算听不到身后的犬吠声,已经连自己身处何处都弄不明白了。

手机和外衣都丢在了别墅里,现在他别说打电话求助了,根本连回去的方向都不清楚。

周围荒无人烟,只有几栋废弃多年、连流浪汉都不会去的破屋子,他恐惧地缩了缩脖子,一边远离这些危险的地方一边大声呼喊:“救命啊,有人吗。”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这天晚上,林风是全凭两条腿走回去的。

他一路上受尽了冷眼,要不是入夜之后还衣不蔽体地乱转,碰到好心人报警,怕是走到第二天凌晨都还在野地里。

可这些不过是他报应的开端。

辞退信到家的速度比他还快,而在这之后,他在网上火了一把,就此身败名裂,再也没脸见人了。

裴念琪说到做到,在把林风赶出家门之后,就彻底将他从脑海中清除出去了,然后她在沙发上独自坐到天明。直至有人向她禀报:“裴总,于机场寻获目击者,称瞧见安先生登上了飞机。”

裴念琪整个人都呆住了:“我查过那日所有飞机的名单,并无他的名字。”

“啊?那或许是目击者看错了,想必是个与安先生长相酷似的人吧。这条线索怕是无用了,我再去寻思其他法子。”

“等等,回来。”裴念琪说道:“任何一条线索都不可放过,目击者看到星逸上了哪一趟飞机?”

“应当是前往挪威的。”

“即刻给我订去挪威的机票!”裴念琪瞬间振作起来,接着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找出证件便出门而去。

她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然而签证和机票哪能说有就有。

等她踏上挪威的土地,再经由使馆与警察找到安星逸,已然是三天后的事了。

裴念琪一敲响公寓门,就高声呼喊着“安星逸”冲了进去,却被正在清扫的房东阻拦下来,房东警觉地问:“你是谁?”

“我在找安星逸。”她讲完,发觉他在此处用的是英文名,赶忙又补充道,“他是我丈夫,我们有些误会,我想找他聊聊。”

房东即刻摆手:“这儿没你要找的人。”

“他叫安星逸,英文名是MIKE。”

房东依旧坚持:“我的租客叫名远,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你找错地方了。”

名远?

裴念琪一头雾水。

“您确定没记错吗?”

房东有些不悦:“你要是不信就算了。”

说着,就要关门。

裴念琪不想舍弃这条线索,掏出钱来追问:“这些就当我给他的小费,能不能告知我,他具体何时搬进来的,有无联系过别人?”

房东收了钱,但依旧一问三不知。

一无所获。

裴念琪近来总是这般大起大落,语气里都透着绝望。

她失望地等了许久,直至确定安星逸仿若消失了一般,未留下任何线索,这才失魂落魄地回国。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去公司,而是把自己关在家里。

助理打电话给裴念琪汇报工作,她毫不在意地打断:“有星逸的消息了吗?”

“没、没有,寻人启事倒是贴了,但暂时没消息。”

这些都是依照裴念琪的指示做的,她如今就靠这个撑着,得知没有消息后,既没发火也没再交代别的事,而是异常平静:“好,我知道了。”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助理白天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按时打电话汇报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裴念琪的回应越来越简短。

一开始还是“知道了”“继续”之类的完整语句,后来干脆就只回一个“嗯”。

助理心里警铃大作,担心她受了刺激,情绪崩溃,打算在家里把自己关到死,连忙联系了裴念琪的父母去查看状况。

裴父裴母得知女儿出事,立刻赶了过去。别墅中的佣人依旧依照安星逸离开时定下的规矩与流程做事,一切都有条不紊,只是瞧不见这儿的主人。

裴母忧心忡忡地拦住正在清扫的佣人询问:“我女儿在哪儿?她怎么不出来?”

裴念琪以往得知她们要来,都会亲自出来迎接,可今日连现身的想法都没有,至于她们提前打给她的电话,更是根本没接。

佣人指了指楼上,脸色十分难看:“裴小姐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让我们打扰。”

裴母愈发担忧:“那她就没出来过?”

“没有。”

“吃饭怎么办?你们没送上去?”

“她自己不吃不喝,我们也没办法,谁要是上去敲门会挨骂的。”

裴父裴母对视一眼,意识到这次事情真的严重了。

裴念琪这段时间过得如同与世隔绝,卧室门倒是没有从里面反锁。她们敲了半天门也没得到回应,干脆直接推门进去,然后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卧室地板上落满了纷飞的纸张,几乎没地方下脚了,可裴念琪坐在地上,还在低头往本子上写写画画。

明明是阳光充足的室内,她看上去却有几分阴森沉郁。

裴父弯腰捡起几张纸看了看,接着发现上面全都写满了同样的话:安星逸,我错了。

裴母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走到裴念琪身边看了一眼,见她熬红了眼,拿着笔的手也在发抖,但竟然还在重复写这句话,当场落泪:“你这是在干啥呀?”

裴父更是一把将纸笔夺了过去:“你写这些有啥用?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咋做出那种事呢?!”

她一直以为女儿和安星逸是和谐美满的,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走到了感情破裂的地步。

裴念琪看着恨铁不成钢的父亲,抬手捂住脸说:“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安星逸,没经住一时的诱惑背叛了他,我一定会写完这些,然后让他知道我的悔改之意。”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纸张,质地和安星逸留给她的信笺一模一样。她把他未用完的笔记本从书房搬到了卧室,然后不分昼夜地连续写了好几天。

在这个时候,时间仿佛失去了它的意义。

裴母含泪说道:“安星逸根本就不想见你,就算你写满了整间屋子的道歉信,又能有啥用呢?你应该亲自向他表达这些话。”

裴念琪沉思了一会儿,认同了母亲的观点,但她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维怪圈,无法自拔。她抬起那双因熬夜而红肿的眼睛,坚定地说道:“他会明白的,只要我把这些写完,他就会原谅我,对,我必须真诚。”

她的声音虽然沙哑,但语气却异常狂热,眼神更是异常明亮。话说到一半,她突然站起身,夺回笔记本,继续用颤抖的手在本子上书写,边写边喃喃自语。

“安星逸,我错了,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只要我把这些本子写满,你就会回来宽恕我,抱歉。”

裴念琪不知疲惫地反复念叨着这些话。

裴母望着女儿那近乎癫狂的模样,无助地啜泣着,哀求道:“就当妈求你了,别再不吃不喝写这些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无论她怎样劝说,裴念琪都不为所动。她想夺回笔记本,却力不从心。

最终,裴父看不下去了,想出个办法,说:“你不是想向安星逸道歉吗?那得让他看到你的诚意。这样吧,最近有个寻人节目很火,你去报名,在镜头和观众面前亲自向他道歉!”

那档节目近来极为火爆,裴念琪又有年轻才俊的光环,不愁没关注度,说不定安星逸真会在世界某个角落看到她的忏悔。

裴念琪马上亲自报名,还通过追加投资的办法,确保自己能成为最新一期节目的嘉宾。

节目组从她的婚变事件中闻到了八卦味,也加大了宣传力度,让这期节目未播就先火了。

裴念琪没掩饰自己的情绪,但为了这期节目,还是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出门前特意穿上了婚后安星逸给她买的一条裙子。

那时他们感情正深,每天出门前都会在拥抱中给对方一个早安吻。

但随着时间流逝,那些美好的回忆终究被她亲手毁掉了。

演播厅里的观众席坐满了人,都是冲着这场八卦大事来的。

主持人一眼就看出裴念琪很憔悴,在最初几个问题上旁敲侧击打听她婚变的原因,没想到她本人很直接,一开口就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我来这里其实是想跟我丈夫安星逸说声对不起,是我失言了。当初我们在一起时,我对他说了好多甜言蜜语,以为我们会白头偕老,恩爱如初,可没想到我经受不住诱惑,做错了事。”

“关于我们的婚姻问题,错全在我,是我先出轨,他才离开的,今天我坐在这里,只想让他给我一个求得他原谅的机会。”

裴念琪真诚地表达了她对安星逸的歉意,最后差点哽咽。

这段视频在节目组推动下,很快传遍全网,还引发了各大论坛的讨论,有网友甚至顺藤摸瓜,挖出了安星逸从前的画作,以及第三者林风的身份。

但在这么多不同声音中,没有安星逸的任何消息。

裴念琪等了几天,最终鼓起勇气,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我记得公司官网宣传页有个视频栏,把我的道歉视频放上去吧,不限时间,直到星逸有消息为止。”

这难道不是把自己和公司的面子踩在地上吗?

助理觉得这有点过分,但不敢劝说,只问:“投放在总部还是分部?”

“全部。”裴念琪不满地说,“社交媒体上不是有广告位吗?”也一同买下来,国内外都得是头条大篇幅报道,要是有人知晓他的消息也能联系我。对了,把我的私人号码也放上。”

一则平常的寻人启事因安星逸的身份以及背后的故事引发了巨大轰动。

裴念琪觉得自己做到这般地步,安星逸就算看到她在节目里那憔悴的模样,也会选择打电话和她好好聊聊,可他始终没联系她,哪怕她二十四小时开机,还把通话提示音量调到最大。

几天后,一个陌生联系人打来电话,第一句就问:“寻人启事里说有线索重金酬谢是真的吗?”

“当然!”

“行,那你给我十万,我就把昨天见到他的地方告诉你。”

“你昨天见到他了?”

“是啊,赶紧转钱。”

裴念琪果断把钱转了过去。

她的理性早已被无尽的绝望给击垮,直到对方含含糊糊提供了一个国内的地址,她才苦笑着挂断电话。

不出所料,这家伙在骗她。

但她没追究,因为她已没精力管这些了。

从那天起,类似的电话就没停过。

每个人都宣称在某个地方看到了安星逸,然后向裴念琪索要或多或少的报酬。

她虽知道这些人里不少是骗子,但还是照常给她们转账,只为抓住那一丝微弱的希望。

所谓的报酬最终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但裴念琪不在意,她现在就靠着这点念头支撑自己,哪怕有人在电话里说要见面,她也会去赴约。

在这种情形下找她的还有一些男人,他们打扮得花里胡哨,心怀不轨,直接对她说:“裴小姐,我有不少手下,要是你觉得寂寞,我们都能陪你。”

这是专门做皮肉生意的牛郎找上门来了。

裴念琪对他们毫不留情,直接就是一个“滚”字,于是后来连骗她的人都没了,手机就静静放在那儿,比她本人还安静。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她最终还是在家里出了事。

那天下午,佣人发现裴念琪一直没离开卧室,连敲门时让她们别来打扰的声音都没了,便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看了一眼。

只见她昏迷着倒在地毯上,情况十分危急,这才打电话叫救护车,把人送到了医院。

裴父裴母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老了好多岁,他们守在急救室门外,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晕倒。

偏偏医生还给他们带来坏消息:“病人是因为脱水和营养不良导致的昏厥,而且孩子也流产了,她这是心病,而且已经很严重了,如果不尽快接受治疗,很可能会自杀。”

裴母听到这话,当场就晕倒了。裴父也想昏厥过去,可妻子和女儿都还等着他照料,只能强撑着打起精神去签字缴费,等她们情况稳定了,才在裴念琪的病房里录制了一个新视频。

视频中的他白发苍苍,满脸泪痕,只求安星逸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回来救救裴念琪的命。

远在大洋彼岸的安星逸对此全然不知,他下定决心要切断与过去的所有关联才会离开,这其中就包含再去了解与裴念琪以及那家公司有关的任何事情。

挪威的森林里,有一座小木屋。

寒冬时分,镇上的居民大多待在家里赏雪休憩,他入乡随俗,做出了同样的抉择。

安星逸在窗前架好画架,一边描绘着银装素裹的冬日景致,一边不时地抿一口自己磨的热咖啡,在他脚边还有新近收养的小猫。

小猫十分黏人,还爱撒娇,喵喵叫着就跳到他腿上,一副要他抚摸的模样。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敲响了。

安星逸无奈,只好抱起小猫去开门,见来人是前来拜访的房东丽萨。

他赶忙侧身让对方进来:“这小家伙非要撒娇,没办法,只好抱着它一起来了。”

“没关系,看它多可爱。”丽萨朝安星逸晃了下提来的袋子,解释道,“我在家烤了些饼干,想分给你一些。”

“谢谢。”

安星逸说着,给丽萨也倒了一杯咖啡。

小镇民风淳朴,冬日的生活又有些无聊,大家平时没什么事可做,去邻居家里串门是常有的事儿。

这才过去一个月而已,他和丽萨已经是很能聊得来的朋友了。

丽萨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告诉了他一件事:“名远,我在社交网站上看到了一段视频,是一个女人的道歉视频,她还发了很像你的照片和她的联系方式的寻人启事。我很好奇你看到了没?”

其实照片里的人越看越像安星逸,但丽萨想到他来到这边之后几乎不看社交网站的习惯,担心他另有隐情,这才换了个委婉的问法。

安星逸微微一笑:“是么?那还真是巧了,不过我的长相在我们那边其实挺普通的,撞脸也不稀奇。”

这就是否认的意思了。

丽萨看着安星逸这张标准的东方美人面孔,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于是换了个说法:“其实不只是那个女人,她父母也发了视频,说她好像过得特别惨,孩子没了,人也快不行了。”

不得不承认,裴念琪在视频里的表现确实挺能打动人的,即便不懂她的语言,外国人也能从她的表情和字幕中感受到她的绝望。

“不可能的。”安星逸抱着小猫,低垂着眼眸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没有人非得依靠别人才能活,如果她真会因此放弃自己,那也没办法,不能牺牲别人来满足她。”

他已经下定决心,哪怕裴念琪亲自出现,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他也不会回头。丽萨也微微含笑:“那就没问题了,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吧,最近森林里大雪纷纷扬扬,通往附近城市的路都暂时封锁了,就算有人误认你们是同一人,也没机会去联系她们从而引发误会。”

安星逸心里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他尝了一口刚烤好的饼干,眼睛有些湿润地说道:“多谢,这饼干真的很好吃。”

时间如潺潺流水般逝去,转眼间就到了圣诞节前夕,这可是小镇居民的重要日子,许多在外地工作的年轻人会特意赶回家与家人相聚。

安星逸独自住在小木屋里,他去附近买了些鲜花回来,又把不久前刚画完的画作挂到墙上,权当是为节日做了准备。

倒是丽萨想得很周全,特意上门邀请:“对了名远,我妹妹安娜今晚会回来,就我们姐妹俩实在太冷清了,你要不要一起来过节?”

既然没有其他人在,安星逸也想不出拒绝的缘由,他精心挑选了一些鲜花,然后带着小猫和一壶热咖啡,前往丽萨家做客。

丽萨平日里独居,能有个年龄相仿的男伴着实很开心。

她看着满地的装饰品,略带羞涩地说:“这些都是我妹妹买回来的,原本她说等她回来一起布置的,现在恐怕只能我们动手了。”

圣诞树大概两米高,放在壁炉旁边格外漂亮,不过要把星星放到顶上也挺费力气。

安星逸却全然不在意,说:“没关系,你给我一把椅子一个凳子就行,我来弄。”

他比丽萨高一个头,踩在摞起来的椅子凳子上踮起脚尖,足以碰到圣诞树的顶,两人协作,很快就把圣诞树装饰得焕然一新,看上去很有节日氛围。

倒是丽萨忍不住埋怨了一句:“真不知道安娜是怎么回事,先是忘了买彩灯,又是跑出去这么久还没把东西拿回来,她最好别告诉我是迷路了。”

安星逸看了一眼钟表,认真地讲:“其实现在还早,她赶得上吃火鸡就行。”

“天哪,我的火鸡!”丽萨突然意识到厨房里的烤箱还在工作,赶忙冲进厨房去了,看样子有得忙活了。

安星逸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往圣诞树上挂各种装饰品,等听到门响,便走过去替她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她以为来人是丽萨,兴高采烈地举起手里的彩灯说:“我把彩灯买”

她的话音陡然停止,发现自己竟然在对着一个陌生的东方帅哥大声说话。

两人目光交汇。

安星逸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微笑着解释:“你是安娜吧?我是你姐姐丽萨的房客,她在厨房准备火鸡,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安娜目光闪烁地看着他,半天没有反应,直到丽萨从厨房里出来招呼道:“你还傻站在那儿干啥?过来帮我端火鸡!”

她这才如梦初醒,像拎着东西的大型犬一样拎着彩灯进了厨房,然后在姐姐的提醒下,走出来把它交给了安星逸。只是整个过程中,她甚至连再多瞧安星逸一眼的胆量都欠缺,白皙的肌肤之上也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圣诞夜那个晚上,三人围坐在圣诞树旁,分食了火鸡与圣诞饼干。

安娜在交换礼物之际,终于鼓足勇气,用她那蓝色的眼眸望向安星逸,她神情诚挚地问道:“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男朋友?”

没有任何修饰和言辞技巧,仅仅是最为简单的表白。

安星逸将给她们姐弟俩准备的圣诞礼物推向前方:“不好意思,我觉得往后我依旧会离开此地。”

“你打算去往何处?”

“朝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