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屿,你再敢污蔑阿瀚,就不是关三天禁闭了!”,可到了释放日她找了个遍都没见到他,士兵急报:“周书屿留了封信,说要回国外!”

 122     |      2025-10-09 20:48:43

【全文总结:文章中没有较为露骨音视频或文字表述,不存在性暗示等擦边、调侃类的内容。读者可放心观看。】

“周书屿,你再敢污蔑阿瀚,就不是关三天禁闭了!”,可到了释放日她找了个遍都没见到他,士兵急报:“周书屿留了封信,说要回国外!”

1983年,上海码头一片喧嚣。“呜呜”的汽笛声接连不断,一艘满载归国学子的大船稳稳靠岸。人群如潮水般从船舱涌出,旋即各自散去。

周书屿身着雪白衬衫,搭配亚麻灰长裤,手提一只棕色皮箱,孤零零地站在码头边。他只觉仿佛获得新生,回到了二十六岁刚从国外学成归来之时。他环顾四周,那些景象既熟悉又陌生,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作为一名工程师,他的胸膛涌起一股骄傲。他清楚,二十多年后,自己的国家会更加繁荣富强。

“周书屿!”一个清冷的声音穿透嘈杂人声,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绿色军装、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子,正站在一辆解放CA - 10卡车旁。

“哟,周兄,那不是你老婆嘛!知道你回来,特意来接你,你们两口子可真恩爱!”和周书屿一同回国的同学打趣道。

爱吗?周书屿垂下眼皮,沉默不语,静静看着姜云柔朝他走来。上辈子,他与姜云柔做了六十多年夫妻,一直围着她转,还一起养大了三个孩子。她对他始终客客气气,是部队人人称赞的模范夫妻。

只是后来,他在整理她的遗物时,意外发现了她写了多年却未寄出的缅怀信,收件人是她的初恋徐瀚。他这才明白,姜云柔从未放下过初恋。当初,是因为徐瀚家庭背景问题政审未通过,两人才没能在一起。而他与姜云柔的相遇、结合,不过是为了她的前程。

“在想啥呢?”姜云柔走到跟前,顺手接过周书屿手里的皮箱。周书屿只觉手心一空,心里“咯噔”一下。

“咱们先上车吧。”周书屿摇了摇头,说完便先上了车。姜云柔没再多说。

车上,周书屿盯着姜云柔冷冰冰的侧脸,前世发现真相时的苦涩与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很快收回目光,脑子愈发清醒。

“上辈子,一直到死,她是不是从来没真正爱过我?”周书屿寻思着。

恍惚间,车子停下。一栋熟悉的红砖房出现在眼前。这里不是军区家属院,而是工程师宿舍区。

周书屿皱起眉头,忍不住开口:“我是你家人,难道不用随军吗?”

姜云柔愣了一下,解释道:“家属院条件差,住那儿不方便。”

“但我想去。”周书屿坚定地说。前世刚回国时,他和姜云柔有些生分,怕她讨厌,便都听她安排。可现在,他不想再做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两人目光交汇,姜云柔深深看了他一眼,默默关上车门,驾车离开。

二十分钟后,解放CA - 10缓缓驶入军区家属院。姜云柔掏出钥匙打开门。

周书屿跟在后面,还没进门,就看见屋内徐瀚走出来,笑着打招呼:“云柔,你回来啦?”

见到徐瀚的瞬间,周书屿只觉心里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那层遮羞布仿佛“唰”地被揭开。

他抬头看向姜云柔,声音沙哑:“他就是你说不方便的原因吗?”

两人眼神交汇,四周安静得可怕。那股冷意“嗖”地穿透他胸膛,又酸又痛。

“自己出国深造那两年,她是不是和徐瀚住一起,像夫妻一样生活?那我前世六十年,岂不成了一场闹剧?”周书屿不敢再想。

姜云柔皱着眉解释:“你误会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瀚打断:“云柔,这就是你丈夫啊?真是海归,穿得这么时髦,不像我,只能在工厂干活。”说着,他还捏了捏自己那件深蓝色、有些旧的工作服。

周书屿站得笔直,目光锐利地看着徐瀚,一下就看穿了他。这不就是网上说的“绿茶男”嘛!

可姜云柔好像很吃这一套,温柔安慰道:“你很好,徐同志。”

在姜云柔的安慰下,徐瀚羞涩地笑了。周书屿看着他们互动,心里像被挖了个大洞,难受极了。

他努力压着情绪,放下行李,问道:“徐同志,你在工厂工作,咋也住进我妻子的家属院,以家属身份随军了呢?”

徐瀚立马换上一副委屈模样,眼巴巴看向姜云柔:“云柔啊,姐夫是不是误会我啦?要不我回工厂宿舍住吧。那地方环境可乱了,大家还都看不起我。但姐夫住惯好房子了,可不能让他受委屈啊。”

周书屿刚听姜云柔让徐瀚搬走,顿时火冒三丈,脸涨得通红,张嘴就要反驳。姜云柔却一本正经,眼神坚定地说:“行!徐同志,那你现在就搬走!”

周书屿先是一愣,随即瞧见徐瀚那铁青的脸色。徐瀚着急摆手,刚要辩解:“姜同志,我……”姜云柔却直接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走吧。”

徐瀚没办法,只能耷拉着脑袋进屋收拾东西。临走时,还眼巴巴地看着姜云柔:“云柔,你送送我呗。”周书屿话还没出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姜云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他在这满是徐瀚痕迹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家具的摆放、墙上的装饰,处处都有徐瀚的影子,心里别提多难受,一点归属感都没有。他强忍着失落感,走进次卧开始收拾。

那晚,姜云柔没回来。第二天,周书屿一头扎进工作里。他想起前世,自己眼里只有姜云柔,工作都丢到一边,连从国外带回来的建筑图纸都给了别人,自己没参与建设,结果大桥一倒,死了六十多人。

“这次,说啥也不能再让悲剧发生!”周书屿咬着牙,暗暗发誓。他去了军区,专门找军区首长讨论建桥的事。

正跟首长在办公室说得热闹,就听见一声清脆的“报告”。周书屿抬头一看,姜云柔穿着笔挺的军绿色军装,英姿飒爽,显得格外高挑英气。

首长笑着说:“周书屿同志,你的建议不错,以后建桥的事就由姜团长负责对接。你们两口子正好增进增进感情。”

姜云柔领命,带着周书屿去操场熟悉环境。操场上军人训练的口号声震耳欲聋,墙上“为人民服务”的大字鲜红夺目。周书屿看着,热血沸腾。

姜云柔在旁边开口,眼神带着审视:“建桥这事,你有多大把握?”

周书屿拍着胸脯,自信满满:“我图纸上的数据都是精确算过的,十成把握!”他忍不住攥紧拳头,又问:“除了这,你就没别的想说?”

姜云柔一脸疑惑,歪着头:“说啥啊?”

周书屿急得指节都捏白了:“昨天晚上,你送完徐瀚后,是不是留在他那儿了?”

姜云柔眉头紧皱,一脸不悦:“周书屿!你别污蔑我和徐同志的关系,我一直住在军区宿舍呢!”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书屿心里五味杂陈,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可姜云柔心里一直惦记着徐瀚,这也是明摆着的事儿。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属院,一个人默默整理图纸。手指无意识地在图纸边缘摩挲,他心里还在琢磨着姜云柔的事。

没想到,下午五点半,姜云柔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大声宣布:“从今天起,我回来住。”

周书屿先是一愣,紧接着,心里像有只小鹿乱撞,兴奋得不行。他心想:我刚回大院,她就回来,是不是心里也有点在乎我?

正想着,姜云柔已经开始动手收拾房间。周书屿下意识地走进去帮忙,刚进主卧,就看到床头铁架子上挂着一块黑色布料。

他指着那里,眼睛瞪得老大:“这是啥呀?”

两人同时把目光投过去。好家伙,竟然是一条男人的内裤!屋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周书屿只觉得浑身难受,声音颤抖:“徐瀚的内裤,咋会在你床上?”

姜云柔却一脸坦然:“可能他不小心落下的,明天你帮我给他送过去,我不太方便。”

周书屿心里苦涩,试探着问:“你没嫁给徐瀚,会不会有点遗憾?毕竟你们当初就差一点。”

话还没说完,姜云柔冷冷打断:“我和你已经结婚了。”

周书屿心里像被泼了盆冷水,强忍着痛楚,转身离开房间。

从那天起,两人陷入冷战。不过工作中,还得接触。桥梁建设热火朝天,军车一趟趟往海边运建材。

这天,两人在工地上监督进度,吃着馒头和青菜。周书屿咬了一口馒头,皱着眉头嘟囔:“这馒头真硬。”

这时,士兵跑过来报告:“姜团长,有人找您。”

不一会儿,徐瀚拿着搪瓷缸慢悠悠走来。他看到周书屿,也没在意,径直走到姜云柔跟前,掀开搪瓷缸。

顿时,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徐瀚夹起一块肉,递到姜云柔嘴边:“云柔,我中午专门跑去猪肉场买的肉,给你做了红烧肉尝尝。”

姜云柔嘴角上扬,满不在乎地接过那块冒着热气的肉,甜甜地笑着说:“谢谢徐同志啊,辛苦你大老远送过来啦!”

周书屿站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幕,只觉眼睛像被尖锐的针狠狠扎了一下,一阵刺痛袭来,难受极了。前世,他精心为姜云柔做过红烧肉,色泽红亮,香气扑鼻。可她只是礼貌性地轻咬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淡淡地说:“味道还行。”他一直以为她不喜欢吃红烧肉,现在看来,只是做这道菜的人不对罢了。

他心里又酸又胀,一股说不出的苦涩堵在嗓子眼,怎么都咽不下去。周围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是姜团长的对象吧?对她真好啊,还专门送肉来。”一个年轻的小兵悄悄说。

“是啊,看着感情挺好的。”另一个附和道。

因为周书屿刚从国外回来,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和姜云柔是夫妻。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告诉大家他才是姜云柔的丈夫。但看到姜云柔正吃得开心,嘴角还沾了一点油星,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周书屿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索性不再听那些议论,转身大步离开了。

过了一个星期,建材运输的任务顺利完成了。虽说周书屿还在和姜云柔冷战,但他心里明白,这次任务能这么快完成,多亏了姜云柔帮忙。

“我得去谢谢她,顺便缓和一下关系。”周书屿自言自语道。

于是他打算去供销社买块肉。谁知道,他刚到供销社,就看见徐瀚提着一块肉走了出来。卖肉的师傅一边收拾案板,一边感慨道:“这徐同志可真有钱啊,天天来买肉,看来建材厂现在很赚钱嘛。”

周书屿留了个心眼,皱着眉头心想:徐瀚这么有钱,说不定是在建材厂捞了油水。他越想越气,嘟囔着:“姜云柔是不是眼睛瞎了,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来往。”

正想着呢,周书屿碰到了几个来供销社买东西的随军家属。大家闲聊起来。

一个军嫂满脸自豪地说:“我家那口子,一个月60块工资,全交给我啦。”

另一个军嫂转头问周书屿:“小周啊,你们家姜团长工作那么忙,家里是不是你管账啊?姜团长这个级别的,工资有多少啊?”

又有人接话:“听说有120块一个月,是真的吗?”

周书屿没说话。他留过洋,受西方文化影响,觉得夫妻之间应该相互独立,所以从来没问过姜云柔的工资。但听军嫂们这么一说,他也有点好奇了,一路上都在琢磨着怎么开口问问姜云柔。

周书屿习惯地摸了摸下巴,边走边思考着。刚走到军属住房楼下,就看见姜云柔和徐瀚站在家门口。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心里“咯噔”一下。

只听徐瀚那带着磁性的声音悠悠传来:“云柔啊,你每个月把工资都给我,就给自己留十块钱,你家那位不会有意见吧?”

刹那间,周书屿只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他再也憋不住,大步往前跨了一步,提高声音道:“我当然有话说啊!”

徐瀚一脸惊讶地转过头,目光落在周书屿身上。周书屿刚要张嘴说话,就听见姜云柔在耳边压低声音警告他:“你别闹了哈。”

周书屿心里像被刀割一样难受,但还是直直地盯着徐瀚,问道:“要是我不同意,你打算咋整?”

徐瀚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脸上满是愧疚:“对不起啊,周书屿,你别生气。我妈生病了,没钱治,我弟弟也没工作,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这钱我不能收。”

说着,他委屈巴巴地想把钱还给姜云柔。姜云柔脸色瞬间变了,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意,大声说道:“周书屿同志,你非得这么逼人吗!”

连名带姓,还称呼同志。周书屿双手握得紧紧的,指关节都泛白了,他知道这是姜云柔发火的信号。以前她从来没对自己发过脾气,现在却因为这一百二十块钱跟自己起争执。

姜云柔说完,就不再搭理周书屿。她把那一百一十块钱塞进徐瀚手里,拍了拍他的手说:“徐同志,别有啥负担,帮助有困难的人,这是咱该做的!”

说完,她一把拉过周书屿就往屋里走。一进屋,姜云柔严厉地责备他:“徐瀚家里条件不好,我把工资给他,就是想让他日子过得好点。咱是军人,这都是应该做的,你别小题大做行不行!”

周书屿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他既气姜云柔对徐瀚那么关心,又气她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还觉得自己做得挺对。他咬着牙说:“姜云柔,你的工资你爱给谁给谁,跟我没关系。但你知不知道,他靠着你的工资,过得比好多人都强了!”

姜云柔立马反驳道:“徐瀚是个正直的人,你别把他想得跟你似的。”

周书屿听了,就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她心里,自己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啊?逼人、嚣张?姜云柔作为军人,不可能看不出这么明显的事儿,或许她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破坏她心里那个完美的初恋形象。

周书屿心里苦得要命,叹了口气说:“行吧,算我多管闲事。”

说完,他转身回了房间。

这一夜,周书屿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一闭上眼睛,前世发现姜云柔喜欢徐瀚的事儿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不断闪现。他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长满胡茬的下巴,眉头紧皱,心里直犯嘀咕:“这事儿到底该咋解决才好啊?”

第二天,周书屿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脚步拖沓地去了建材厂。这会儿建桥用的建材,有一样正是徐瀚工作的厂提供的。他在厂里扫了一圈,瞅见个看着挺靠谱的工人,赶忙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塞到工人手里,满脸堆笑地问:“兄弟,打听个事儿,徐瀚那经济状况咋样啊?”问完,便匆匆回工地监工去了。

周书屿对建材那可是上了十二分的心。虽说不知道前世桥为啥塌了,但只要他在这儿一天,就绝不允许这种事儿再发生!他在工地上来回踱步,眼睛紧紧盯着每一处施工细节,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都给我仔细点儿,出了问题谁也担待不起!”

忙了一整天,太阳渐渐西沉,大家陆陆续续下班的时候,一辆红箭旅专用的解放CA - 10 卡车“轰隆隆”地停在了工地。一个背着枪、身姿挺拔的小兵,迈着大步“噔噔噔”跑到他跟前,“啪”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道:“周同志,姜团长让我马上带你去建材厂。”

周书屿有点纳闷儿,姜云柔很少派人来找他,他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问道:“啥事儿啊?这么着急。”

小兵一脸严肃地回道:“你去了就晓得了。”

周书屿上了车,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欢喜,开始瞎琢磨起来。他双手搓来搓去,小声嘀咕着:“姜云柔找我,是不是想缓和咱俩的关系啊?”一路上猜了十分钟,车在建材厂门口停下了。

周书屿满心期待地走进工厂,就听见徐瀚带着哭腔的声音:“云柔,我是真的活不下去咯。”

他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安。抬眼一瞧,好多工人围在一起,像看大戏似的。徐瀚身上带着伤,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姜云柔站在徐瀚旁边,眉头紧皱,满脸都是关切。

周书屿呼吸都顿了一下,就看见姜云柔抬手,把那张皱巴巴的十块钱“啪”地扔在他身上,怒声道:“周书屿,你知道贿赂厂工陷害徐瀚,是要坐牢的吗!”

那钞票砸在周书屿脑袋上,就跟挨了一耳光似的。他尴尬得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脏也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了一把。四周工人们小声嘀咕着:“这人咋这样啊。”那些异样的眼神,就像一根根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徐瀚还在那儿哭嚎:“云柔,我知道我那妹夫看我不顺眼,怀疑我偷工减料、搞小动作。自从我父亲被打成敌人,这种事儿我都习惯了。”

这分明就是往他身上泼脏水嘛,可周书屿没法儿辩驳啊。他要是火儿上来了,那不就正好中了徐瀚的圈套,坐实了自己的罪名嘛。他一边努力压着心里的火儿,一边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转向姜云柔,着急地说:“这件事,咱私下解决。”

姜云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估计也明白,这事儿再闹下去,场面就没法儿收拾了。她皱了皱眉头,对旁边的人说:“赶紧把工人都疏散了。”

随后,姜云柔上了车。周书屿也急急忙忙跟上,一块儿上了车。回家路上,周书屿心里盘算着找机会跟姜云柔解释,可瞅见她那一脸冷冰冰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两只手时不时揪揪衣角。

好不容易回到家,周书屿一个箭步冲到姜云柔跟前,伸手拦住她,着急忙慌地说:“欸,你就光听徐瀚那一面之词啦,也不想听我解释解释啊?”

姜云柔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眉毛微微一挑,反问:“那你刚才咋不解释呢?”

周书屿一下子愣住了,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其实吧,我确实给了那个工人钱。”他一边说着,一边挠挠头,眼神飘忽不定:“但我就是想让他帮我查查徐瀚。之前我跟你说徐瀚不缺钱,你不信,我就想拿出证据让你信服嘛!”

话音刚落,姜云柔的眼神里立马透露出厌恶,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周书屿,你这么做本身就不对啊。”

周书屿接触到她的目光,原本明亮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头也低了下去,心里犯起了嘀咕:我这么做怎么就错了呢?我就是想证明徐瀚不是她心里想的那样,不值得她喜欢、牵挂。可在她眼里,反倒成了我的错。

还没等他开口辩解,姜云柔又一脸正气,双手抱在胸前,说:“这件事,我会严肃处理的。”说完,她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周书屿望着她的背影和那扇“砰”地一声关上的门,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久才挪到沙发上坐下,一坐就是一整夜。他时不时看看门口,满心期待姜云柔能出来给他个说法。

可等到第二天,也没等到姜云柔所说的处理结果。周书屿心里七上八下的,满是忧虑,于是去了部队找她。到了部队门口,他犹豫了一下,才走到一个哨兵跟前,搓搓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你们姜团长呢?”

哨兵敬了个礼,干脆利落地回答:“姜团长出任务去了。”

周书屿一听,连忙追问:“那是啥任务啊?”

他刚把话问出口,那哨兵便板着脸,冷冷丢出一句:“机密任务,不得泄露。”他满心期待瞬间破碎,失望地长叹一口气,眼神落寞又黯淡。恍惚间,前世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那时,姜云柔也出了趟任务,不过三两天就回来了,可回来时浑身是伤,在医院躺了好一阵子。

周书屿既担心又烦躁,每天在工地忙完,就火急火燎地往军区医院赶。他一边匆匆走着,一边在心里琢磨:“凭我前世的记忆,说不定能在医院碰到姜云柔。”

这天,他好不容易从医院护士那儿打听到姜云柔回来的消息,兴奋得眼睛发亮,差点一蹦三尺高,撒腿就往病房跑。

结果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徐瀚那熟悉的声音:“云柔,我帮你擦药吧。”

周书屿站在门口,双脚像被钉子钉住,动弹不得,手也不自觉地捏紧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这时,眼尖的徐瀚发现了他,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妹夫。”

周书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抬脚走进了病房。只见姜云柔手臂吊在胸前,动作艰难又迟缓,脸上满是痛苦。

周书屿咬咬牙,心里那股闷气直往上涌,干脆伸手从徐瀚手里把毛巾夺过来,赌气又讨好地说:“还是我来帮你涂药吧!”

姜云柔罕见地没反对,垂着眼,轻声说了句:“辛苦了。”

周书屿瞧见徐瀚在一旁,腮帮子鼓得老高,牙齿咬得咯吱响,心里那股闷气总算消了些。他一直想和姜云柔缓和关系,这会儿就主动提起之前的事儿。

他挠挠头,满脸不好意思:“之前那件事我想过了,是我不对,不该去打听徐瀚同志的私事。”

“嗯。”姜云柔轻轻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周书屿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松了口气,刚想再找个话题。突然,“砰砰”的敲门声响起,门被推开,两个处级以上的干部径直朝他走来。

其中一个板着脸,严肃地说:“周书屿同志,我们是军区思想部的,有人举报你思想有问题,冤枉其他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

周书屿一下子愣住了,站在原地,像被雷劈了一样,眼睛瞪得老大,声音都变了调:“什么?谁举报的?”

下一秒,就听见身后传来姜云柔正义凛然的声音:“我举报的。”

刹那间,病房里的空气仿佛被冻住,冷得刺骨。周书屿难以置信地慢慢扭头,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却只看到姜云柔眼中的冷漠。

他嘴巴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两个干部架着带出了病房。

很快,思想部贴出了大字报,上面写着:“周书屿因嫉妒而陷害徐瀚同志,思想龌龊,特此通报批评!”全军区的人都围在大字报前,议论纷纷。

周书屿被关在思想部,整整三天三夜。这三天里,他坐在狭小昏暗的屋子里,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姜云柔那句“我举报的”。他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痛得厉害,怎么也想不明白,姜云柔为啥这么狠心。

他心里犯嘀咕,忍不住自言自语:“既然她这么讨厌我,为啥还要和我结婚呢?”这三天,他每天都眼巴巴地盼着门被打开,能看到姜云柔的身影,可每次都失望而归。

三天后,周书屿回到了家属院。他推开门,就看到徐瀚和姜云柔坐在客厅里,有说有笑。

徐瀚看到他回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笑着说:“妹夫回来了。”接着又假惺惺地说:“妹夫放心,这几天我把云柔照顾得挺好,家里也打扫了,妹夫工作忙,肯定没工夫打理家务。我们男人嘛,就得顾家,照顾好自己的女人,云柔,你说对吧?”

姜云柔毫不犹豫地回答:“对。”

周书屿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他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他气得咬牙切齿:“云柔每个月给你那么多钱,就当是你做家政的工钱。”

徐瀚一听,眼眶立马红了,可怜巴巴地看向姜云柔,声音带着哭腔:“云柔啊,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妹夫好像又误会我了。”说着,还无助地扯了扯姜云柔的衣角。

姜云柔轻轻拍了拍徐瀚的肩膀,安慰道:“你没说错话哈,今天你先回去吧。”

周书屿心里难受极了,五味杂陈。他眼睁睁看着姜云柔把提着垃圾的徐瀚送出门,才转身回到屋里。

他就那么直直地站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眼睛紧紧盯着姜云柔的背影,等啊等。终于,他实在是憋不住内心的那股冲动,几步上前,声音竟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冲着姜云柔喊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姜云柔像是听到了什么陌生的声音,缓缓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直直地盯着他,眉头也微微皱起,带着一丝质问的口吻说道:“你刚才还针对他呢,在思想部,你真的认真反省了吗?”

周书屿心里那团怒火,原本熊熊燃烧着,此刻却一点点地消散。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满是质问,提高音量道:“到底是我要反省,还是你根本就看不到徐瀚的真面目?”

姜云柔秀气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就像拧成了一股绳,沉默不语。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的气息如同大山,压得周书屿胸口发闷。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可又不想和姜云柔把关系闹得太僵。无奈之下,他叹了口气,想着做点别的事转移下注意力。

可一转身,他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满是震惊。桌上的建桥图纸竟然不见了!他急忙冲到桌子前,双手在桌子上胡乱翻找着,边找边喊:“我的图纸数据呢?”

姜云柔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歪着头,声音带着一丝不解:“什么数据啊?”

周书屿指着桌子,着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就是桥梁建造部分的数据啊!”

那些数据可都放在家里呢,图纸虽然在工地,但少了关键数据,建造就得停工!周书屿突然想起徐瀚出门时提着的那袋垃圾,心里“咯噔”一下。他顾不上别的,撒腿就往门外跑。

跑到家属院的垃圾桶旁,他“扑通”一声蹲下来,双手在垃圾桶里乱扒拉。一向注重整洁的他,衣服很快就沾满了污垢,身上也散发着垃圾的恶臭,但他完全顾不上这些。他把垃圾桶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

他不甘心,又在家里和垃圾桶之间来回找了两遍,依旧一无所获。他气得直跺脚,大声吼道:“肯定是徐瀚那家伙拿走了,我要去找他!”

说着,他转身就要往建材厂的方向跑。突然,他的手腕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原来是姜云柔。姜云柔用力拉着他,眉头紧皱,着急地说:“你知不知道啊,你这样无端怀疑,会给一个无辜的人带来多大的影响啊,说不定会毁了徐同志的一生呢!”

周书屿感觉自己的心被刀狠狠扎了一下,愤怒和委屈在他心里炸开了锅。他猛地甩开姜云柔的手,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声质问:“姜云柔,你每个月的工资都给徐瀚,家属住的房子也让给他,现在还当着我的面护着他,你倒是说说,到底谁才是你的男人?”

他边说边朝着门外走去,脚步又急又重。话音刚落,就瞧见姜云柔站在那儿,直勾勾地盯着他,冷冷地说:“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啥可说的了。”

话一出口,姜云柔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想把话收回来:“我……”

可她刚吐出一个字,周书屿就冷冰冰地打断她:“行,你尽可以相信你的徐同志。但这些数据对我职业发展太重要了,我必须上报。”

说着,他抬脚就要走。姜云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行啊!徐瀚命苦,你把他的事儿上报给领导,那不是要他命嘛!”

“我会帮你把那些数据图纸找回来的。”

周书屿愣了一下。两人的手紧紧握着,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心里全是徐瀚,压根没为他考虑过。他在心里怒吼:她没想过我丢了图纸,可能会因为数据泄露进监狱;也没想过桥梁建设停滞,会耽误城市发展多久!

周书屿面无表情地甩开她的手:“这不是咱俩的私事,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说完,他撒腿就要冲出去。姜云柔眉头皱得紧紧的,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周书屿,没等他反抗,就拽着他往屋里拖。

周书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门锁“咔哒”一声,接着传来姜云柔冷静的声音:“你先冷静冷静,我肯定能帮你找到。”

平时让周书屿安心的声音,此刻却像刀子一样割他的心。他没想到姜云柔这么狠心,把他关起来。周书屿冲到门边,“哐”地一脚踢在门上:“姜云柔,放我出去!”

要是不赶紧找到图纸,找到的希望就越来越小。那些图纸是他从国外带回来的,上面的数据只有国外的计算机才能解析。可门外只有姜云柔离开的脚步声,周书屿心里越来越绝望。

他靠在门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没劲儿。直到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周书屿才听到门外有了动静。紧接着,门开了。

周书屿抬头,看到姜云柔一脸疲惫。但他顾不上别的,语气冷冰冰地问:“找到了吗?”

姜云柔迎着周书屿阴沉的目光,硬着头皮把图纸递过去,解释道:“那个……徐瀚就是没见过这东西,好奇才……”

周书屿赶忙接过图纸查看,确认没问题后,心里那块大石头才落了地。他打断姜云柔,反问:“这话你自己信吗?啊。”

姜云柔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紧紧盯着周书屿,眼神里却透着一丝躲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软软地保证道:“以后啊,不会再出这种事儿啦。”

周书屿紧紧攥着手里的图纸,指节都泛白了,心里头就像被人狠狠挖了个洞。这么严重的事情,她居然轻飘飘地就带过了。可对他呢,她什么时候这么宽容过?

“云柔,这事儿可不小啊!”周书屿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失望。

“哎呀,都说了不会有下次了。”姜云柔有些不耐烦地回应。

从回来以后,周书屿心里的失望就像雪球一样,越积越多,都快把心填满了。他暗暗责怪自己,一定是前世太傻太天真,才会自欺欺人过了一辈子!他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转身把图纸仔细地收拾好,又整理了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这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去工地。

到了工地,就瞧见徐瀚红着眼睛,脚步匆匆地走过来。他带着哭腔,可怜巴巴地说:“妹夫,真对不起啊!我从没出过国,也没见过图纸啥样,就是好奇想看看,你大人有大量,能原谅我不?”

周围的工人听到徐瀚这“真心诚意”的道歉,都纷纷帮着他说话。

“周工,你就别计较了,原谅他吧。”一个工人说道。

“是啊,得大气点儿。”另一个工人也在一旁附和。

周书屿上下打量着徐瀚,眼神里满是审视,却没吭声。他们前世就见过一面,他到临终前才知道姜云柔有这么个初恋。现在看来,徐瀚能让姜云柔记一辈子,还真有点本事。

徐瀚说着说着,突然抱头痛哭起来:“我知道妹夫你介意我和云柔的关系,我这就回乡下,绝不打扰你们的生活。”说完,也不等周书屿回应,撒腿就跑了。

周书屿站在原地,被众人指指点点,成了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周工,男人得大气点儿,前段时间你不刚被贴大字报批评嘛。”一个工人阴阳怪气地说。

“你这样,难怪姜团长和徐瀚同志走得近呢。”另一个工人也跟着起哄。

这些话像冰冷的海风一样,呼呼地往周书屿身体里灌,冻得他浑身冰凉。他使劲儿掐着掌心,都快掐到青紫了,才强压住心里的怒火,投入到工作中。

一直忙到深夜,工人们都下班走了,周书屿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打开房门,就看见姜云柔坐在书桌前,暖黄色的灯光洒在她身上,给她一向冷静的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她正全神贯注地写着什么,嘴角还隐隐带着笑意。她时不时用手轻轻拨弄一下耳边的头发,写一会儿还会停下来,歪着头,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思索事儿,然后又接着写,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周书屿本没打算去瞧姜云柔在写啥,可路过的时候,不经意间就瞥见了姜云柔信上那几个大字:“徐同志,见字如面”。

他一下子站定在那儿,冷汗“唰”地就从全身冒了出来。就是这些信啊,一封接着一封,字里行间全是柔情蜜意,前世差点没把他给气死。这会儿再次看到这些信,周书屿只感觉心里头就跟被蚂蚁啃似的,难受得要命。一生的辛苦和痛苦都涌上了心头,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关节都泛白了。

“你瞅啥呢?”姜云柔回过头,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满是不高兴。她冷冷地瞟了周书屿一眼,然后伸手把信一封封地整理好,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还轻轻推了推抽屉,确保关严实了。

在周书屿看来,这明显就是对那些信特别珍视啊。

“云柔,咱都结婚三年了,你一直跟徐瀚通信,就没想过被人知道会咋样吗?”周书屿咬了咬牙,开口问道。

姜云柔背对着他,语气生硬:“我跟徐瀚就是纯粹的革命友谊,不像你,想法那么龌龊。”说这话时,她的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周书屿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心里头苦涩得不行。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重生后看到的姜云柔维护徐瀚、和徐瀚互动的场景。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深吸一口气:“既然你这么喜欢徐瀚,当初为啥不直接放弃前途,跟他结婚啊?”

姜云柔冷冷地回了句:“我明天还有任务呢,现在不想聊这些。”她边说边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以后也别为难徐瀚了,不然咱俩关系只会更糟。”

周书屿的心彻底凉透了。突然之间,他不想再像前世那样,被困在这段没有爱的婚姻里。他也不想跟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生孩子。

“行吧,我也不想当你们感情路上的绊脚石,咱离婚吧。”周书屿强忍着心里的苦涩,说道。

说完,他转身就打算回房间,没想到姜云柔一下子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为啥要离婚啊?”姜云柔语气冰冷。

周书屿用力推开姜云柔,心里头全是苦涩,他甩了甩胳膊:“因为我可不想我老婆心里装着别的男人,我一直以为的幸福,原来就是个谎言。”

姜云柔愣了一下,嘴巴动了动,好像想说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传来士兵的声音:“报告姜团长,有紧急任务。”

姜云柔脸上的无奈一下子没了,眼神变得特别坚定。临走前,她郑重地对周书屿说:“我不同意离婚,徐瀚的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周书屿望着姜云柔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痛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却又夹杂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他苦笑一声,喃喃自语:“有些事,终究是无法改变了。”

姜云柔走后,周书屿一头扎进了桥梁建设的工作中。他在工地上来回穿梭,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执着。看到工人们有些懈怠,他扯着嗓子喊道:“乡亲们,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咱们得加把劲干!”说着,他还从兜里掏出烟,挨个递给工人们。

工人们被他的热情所感染,齐声回应:“好嘞,周工!我们一定好好干!”

在周书屿的严格监督下,工程进度比预想的快了许多。眨眼间,三个月过去了,桥梁的桩已经稳稳地打好,开始进行地面部分的施工。周书屿站在工地上,双手抱臂,望着初具规模的桥,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他心里盘算着:“只要能避开前世那些麻烦,这桥肯定能顺利建成。”

然而,天公不作美,这几天天气糟糕透顶。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江水也随着雨水猛涨。周书屿望着阴沉的天空,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阴沉沉的。

就在这时,周书屿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人影在工地上鬼鬼祟祟地晃悠。他定睛一看,心中一惊:“这不是徐瀚吗?他不是说要回乡下吗,怎么还在这儿,像个小偷似的。”周书屿心里“咯噔”一下,怀疑道:“难道前世桥塌的事儿,和他有关?”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

周书屿小心翼翼地跟在徐瀚身后,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徐瀚来到工棚后,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没人后,便伸手去偷图纸。周书屿顿时火冒三丈,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喝一声:“徐瀚,你想干什么?你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还在这儿偷图纸!”

徐瀚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图纸藏到背后,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声质问道:“周书屿,你跟踪我?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周书屿黑着脸,向前走了两步,冷冷地说:“少废话,把你藏在后面的图纸交出来。这次被我抓了个现行,我非得把你交给思想部,就算姜云柔来了也保不了你!”

徐瀚咬了咬牙,往后退了两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凶狠:“周书屿,你别逼人太甚!”说着,他突然朝着周书屿冲了过来。周书屿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被撞得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等周书屿反应过来,徐瀚已经冲进雨里,朝着桥上跑去。周书屿心里一紧,大声喊道:“徐瀚,停下!这桥刚建好,下面江水泛滥,很危险!”可徐瀚根本不听,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跑。

周书屿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一骨碌爬起来就追。刚跑到桥边,他就感觉情况不妙。刚建好的桥面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缝,江水像一头愤怒的野兽,不断地撞击着桥柱。周书屿脑袋“嗡”的一下,心里暗叫不好:“桥要塌了!老天爷,这桥怎么又要塌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桥上人来人往的工人,他扯着嗓子朝徐瀚那边大喊:“徐瀚,快回来!桥要塌了!”

徐瀚充耳不闻,依旧拼命地往桥的深处跑去。工人们听到周书屿的喊声,都一脸惊讶地看向他。一个工人皱着眉头,疑惑地说:“周工,这不可能吧!这桥可是咱们造得最结实的,图纸还是你亲手画的,怎么会塌呢?”

周书屿急得额头满是汗珠,大声吼道:“都别废话了,这是命令!赶紧下去!”

工人们虽然不太情愿,但看着江面上汹涌的波涛,心里也有些害怕。他们知道周书屿是留学回来的高材生,经验丰富,便赶紧收拾工具,纷纷下了桥。

周书屿这才拼尽全力去追徐瀚,边跑边喊:“徐瀚,危险呐!你不要命了吗?”

徐瀚正跑着,桥面突然塌出一个大洞。他一下子愣住了,站在原地,脸色煞白,双脚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塌陷。徐瀚眼看着就要跟着塌陷的桥面掉进滚滚江水里,吓得大喊:“救命啊!”

“徐瀚!”周书屿大喊一声,想都没想,猛地扑过去,惊险地抓住了徐瀚的手。手臂和身体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摩擦,瞬间磨破了周书屿的白衬衫,露出血肉模糊的皮肤。他疼得眉头紧皱,但咬着牙,强忍着剧痛,使出浑身力气把悬在半空中的徐瀚往上拉。

把徐瀚拉上桥后,周书屿的双臂止不住地颤抖。他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喘着粗气对徐瀚说:“快走!”

没想到话音刚落,桥梁又剧烈摇晃起来。周书屿正准备离开,旁边的徐瀚却突然恶狠狠地瞪着他,猛地推了他一把!周书屿根本来不及反应,脚下一踉跄,和断裂的桥梁一起掉进了滚滚江面。

失重的那一刻,周书屿听到了徐瀚恶毒的声音:“周书屿,你也别怪我,云柔只能是我的!”

周书屿在江水中挣扎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至少这辈子,没有别的老百姓因为这座桥丢了性命。”

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雨滴砸在地上,也砸在姜云柔的心上。她执行完任务,急急忙忙往回赶。一路上,周书屿说要离婚时的表情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她越想越难受,心就像被刀割一样。除了疼,还有一种莫名的不安笼罩着她。

姜云柔加快了脚步,嘴里念叨着:“周书屿,你到底怎么了?”赶到工地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慌慌张张的徐瀚。

姜云柔秀眉紧紧皱起,眼神中满是不悦,话还未出口,徐瀚便像个没了主心骨的孩子,嚎啕大哭着扑了过来。他边哭边喊,声音带着哭腔:“云柔,我好害怕……”

姜云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两眼一黑,双腿发软,直接晕了过去。等她悠悠转醒,急得在原地直跺脚,心里像有只小兔子乱撞,全是周书屿的影子。可看着瘫在地上的徐瀚,又实在不能不管。她咬了咬牙,牙齿都快嵌进嘴唇,伸手搀住徐瀚,拖着他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军区医院走去。

到了军区医院病房,姜云柔把徐瀚交给医生,转身抬脚就要走。这时,一只手像钳子一样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徐瀚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柔,别走好吗?我刚才差点就没了命,吓死我了。”

姜云柔脚步猛地一顿,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周书屿的模样。来医院的路上,她已经听说工地出事了,那场面肯定惊险万分,周书屿说不定也吓得够呛。她赶紧用力抽回袖子,匆匆往外走。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和首长撞了个满怀。姜云柔吓了一跳,猛地挺直身子,“啪”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道:“首长!”

首长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徐瀚床边,表情严肃得像块铁板:“徐瀚同志,你篡改数据,导致桥梁倒塌,现在命令你马上接受调查!”

姜云柔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她转过头问首长:“首长,这是不是搞错了啊?徐瀚他……”

首长冷哼一声,把两份图纸“啪”地扔给她:“搞错?你自己看看,这是周同志找到的证据,铁证如山!”

姜云柔接过图纸,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原本清冷的脸上满是凝重。她仔细看着图纸,越看越生气。徐瀚脸色煞白,像张白纸,一把抓住姜云柔的手,大声辩解:“不是我干的,是周书屿陷害我!”

姜云柔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还陷害,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徐瀚,你上次从我家偷走周书屿的图纸,说只是好奇,可你为啥要改数据?”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书屿及时把人疏散了,这次得死多少人啊!”姜云柔越说越激动,双手不停地挥舞着。

徐瀚被她骂得急了,脱口而出:“他们又没死,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谁让你一直不和周书屿离婚!”

姜云柔气得耳朵都红了,双手紧紧握拳,垂在身体两侧,怒目圆睁:“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徐瀚慌了,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赶紧抓住她的手:“云柔,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姜云柔冷冷地开口,声音像冰碴子:“所以之前那条内裤,也是你故意留下的?”

看着徐瀚那毫无血色的脸,姜云柔心里一阵厌恶,猛地甩开他的手,大声道:“徐瀚,你真让我失望透顶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她暗自懊恼,心里骂自己:“我怎么就瞎了眼信任这么个人!”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身后,军人们粗暴地把徐瀚从病床上拽下来。徐瀚扯着嗓子凄厉地哭喊:“云柔,救我啊!”

姜云柔就当没听见,心里只想着赶紧找到周书屿。她心急火燎地往工地跑,心里那股不安像汹涌的潮水,压得她喘不过气。一路上,溅起的泥点子糊在姜云柔干净的作训裤上。

到了工地,只见工人们都在四处寻找着什么,就连军区的军人也在帮忙。姜云柔皱了皱眉头,拉住一个工人问:“你们在找啥呢?”

这时,议论声和雨滴声混在一起传进她耳朵里。一个工人说:“还好周工及时让咱们下桥,不然咱都得完蛋!”

另一个工人接着说:“可惜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咋就被那个叫徐瀚的从桥上给推下去了呢?”

这话就像一颗炸弹在姜云柔耳边炸开,她猛地停下脚步,双眼通红地瞪着说话的工人,大声问:“你说谁?谁被推下桥了!”

工人被她那血红的双眼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指着桥梁断裂的地方,说:“我亲眼看见的,姜团长,周工被徐瀚推了一把,就掉下去了。”

刹那间,姜云柔只觉得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爆。痛苦、慌张、难过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死寂。她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我刚刚才和书屿解开误会,还没来得及跟他道歉,也没告诉他我不想离婚啊!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周工!”

“周工!”

工人和士兵们的呼喊声,像重锤一样一下下砸在她心上。姜云柔脸色惨白,脚步发软,还是一步一步往前挪,想去废墟里找找。

就在这时,军人里有人大喊:“我们找到周工了!”

姜云柔心里“咯噔”一下,抬眼望去,那黑乎乎的石块废墟里,隐隐露出一抹白色,正是周书屿平时最爱穿的白衬衣。她腿一软,差点跪在废墟里。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满是破碎的痛苦。

周围的人都在不住地叹息。姜云柔刚想踉跄着跑过去,就看见军医一脸悲戚地对着众人摇了摇头,说:“周工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姜云柔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双腿发软,双手下意识在空中乱抓,却什么也没抓到,整个人如风中残叶般摇摇欲坠。

人群里,有人悄悄抹起了眼泪,一个大妈边抹泪边念叨:“周书屿平日里没少照顾咱们,这好人咋就……”姜云柔眉头紧皱,眼神满是厌烦,连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听也不愿听这些话。她刻意把这些声音抛到脑后,心里只想着赶紧回家。她咬着嘴唇,暗自笃定:“周书屿肯定在家等着我呢!”

姜云柔眼睛直直朝前,脚步匆匆,一心只想快点到家。她猛地推开家门,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扬起的灰尘钻进鼻子,呛得她咳嗽起来。她眼睛四下打量,屋里空荡荡的,安静得让人心慌。“周书屿!”她大声呼喊,声音在空荡荡的屋里回荡。

姜云柔伸手推开次卧的门,眼睛快速扫了一圈,只见床铺整整齐齐,衣柜里空空如也。她的心跳陡然加快,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卡车的声音。姜云柔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以为是周书屿回来了,撒腿就往门外冲。

门外站着个士兵,士兵瞧见她,一脸惊讶,嘴巴张得老大,结结巴巴地说:“团……团长,您在家呀?我刚送周同志去港口呢,也不知道他咋刚从国外回来,又要出国了。”

这话一出来,姜云柔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像是被炸弹炸了似的,她瞪大了眼睛,大声质问:“你说周书屿没事?!”

士兵一脸莫名其妙,挠了挠头,说:“没事啊,就是看着好像受了点伤。”

姜云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冲过去一把抢过车钥匙,嘴里嘟囔着:“原来那具尸体不是他,太好了!”然后风驰电掣般往港口赶去。

姜云柔把车开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上海港口。港口到处都是人,她逆着人流使劲挤,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了,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她眼睛在人群里扫来扫去,找了半天,就是不见周书屿的影子。

这时,“呜呜”两声,轮船的汽笛声响起。广播里传来声音:“和谐号即将启航。”

姜云柔一下子停住脚步,像是有感应似的,眼睛望向即将启航的和谐号。船头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甲板上,风把他的衬衫吹得鼓鼓的,衣摆随风飘着。姜云柔只觉得心跳一下子加快了,她的脸涨得通红,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谁。

她急得双脚直跳,扯着嗓子大喊:“周书屿!”

甲板上的周书屿听到声音,先是一愣,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慢慢回过头。两人四目相对,眼里的情绪各不相同。姜云柔眼眶泛红,大声喊道:“别走!”

姜云柔心急火燎地在人群里挤着,拼命想要冲上和谐号。就在这时,船笛长鸣,和谐号缓缓启航离岸。姜云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甲板上的周书屿离自己越来越远。

周书屿有些吃惊,双手趴在栏杆上,眼睛盯着姜云柔,心里犯嘀咕:“她怎么会在这儿?是来追我的吗?”想到这儿,他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他摸了摸下巴,心里琢磨着接下来会怎样。他心想:若不是刚刚掉进江里,想通了许多事儿,这会儿见着姜云柔,保不准还会心软。

姜云柔好不容易才挤到栏杆边,双手扒着栏杆,扯着嗓子大喊:“周书屿,你回来啊!”

可她的喊声被海浪声和汽笛声给淹没了。周书屿压根儿听不清她在说啥,不过看口型,估计是喊他回去。他觉得这挺可笑的,便收回目光,抬脚进了船舱。

姜云柔傻愣愣地盯着他刚才站过的甲板,还有那越变越小的轮船,直到它消失在海岸线尽头。这一刻,姜云柔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人挖走了,她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泪水夺眶而出。

五年后,上海军区,冬日的雪积了老厚一层。军区食堂里,彩色电视机正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电视里载歌载舞,气氛欢快极了。留在部队过年的军人和干部都聚在食堂看晚会,场面热闹非凡。

“欸,这首歌真好听啊!”一个女兵眼睛亮晶晶地说。

“嘿,这个小品演得真不错哟!”另一个女兵笑得前仰后合。

几个女兵围在电视机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里的明星。女的凑一块儿,自然就会聊起男人。

“我觉得那个男明星最帅!”一个女兵双手托腮,花痴地说。

“我觉得另一个更帅!”另一个女兵不服气地反驳。

接着,她们又说起自己的对象。“我要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早回家过年去咯!”一个女兵羡慕地说。

“你都二十多啦,再不找对象,就成老姑娘,没人要咯!”一个女兵打趣道。

不知谁突然冒了句:“姜团长不是结婚了吗,咋也没回家过年啊?”

这话刚说完,几人就感觉背后一股压力袭来。她们立马闭上嘴,转头看向一旁的姜云柔,眼神里满是疑惑。

这时,姜云柔旁边一个叫顾磊的男人,用手肘戳了戳她,打趣道:“听见没,姜团长,这些小姑娘问你为啥不回家过年呢!”

姜云柔皱了皱眉,放下筷子站起身,冷冷地说:“我出去一下。”

顾磊开始八卦起来:“姜团长不是没结婚,是结了又离咯。”

这话钻进姜云柔耳朵里,她的眼神一下子沉了下去,随后抬脚走了出去。

外面冷飕飕的,姜云柔站在屋檐下,抬头看了会儿天。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耳垂,接着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一寸大小的黑白照片。照片皱巴巴的,有些地方都发白了,她把照片捏在手里,轻轻摩挲着。照片虽已模糊,但仍能隐约看出是周书屿。

蒋如从屋里慢悠悠走出来,凑到她跟前,瞅了眼那模糊的照片,撇撇嘴说:“哎哟,都旧成这样啦,扔了吧。”

“都过去五年啦,你咋还放不下呢?他走了这么多年,不会再回来咯。”蒋如双手叉腰,接着劝,“你还是听首长的建议,重新去相个亲,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吧。”

姜云柔紧紧握着照片,眼神坚定地说:“不,我等他。”

姜云柔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头深深地低着,目光落在手中那张破旧的照片上。她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照片的边缘,眼神里满是珍惜与眷恋。这照片,是她从结婚申请书上小心翼翼撕下来的,岁月如刀,一晃八年过去,照片早已模模糊糊,人像都有些看不清了。

她咬着嘴唇,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轻声说道:“他会回来的。”

夜空中,两颗红色的星星一闪一闪,仿佛在回应她的期待。

第二天,军区办公楼里,首长一脸关切地对姜云柔说:“云柔啊,我给你介绍个对象,人很不错。”

姜云柔毫不犹豫地拒绝:“首长,不用了,我心里有人。”说完,她便从办公楼出来,径直走向报亭。

到了报亭,姜云柔伸手从报架上拿起一份国际报纸,眼睛急切地在报纸上扫来扫去。突然,她眼睛一亮,指着报纸兴奋地说:“找到了!”只见新闻标题写着“杰出建筑师完成地标建筑,即将回国,报效祖国”,而报纸上刊登的照片,正是周书屿!

姜云柔眼睛瞬间放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他终于要回来了!”

这天,姜云柔亲自下基层检查纪律。她一出现,士兵们个个紧张得挺直了腰板,排成整齐的一列。

一个士兵大声报告:“报告团长,我们这儿没违禁品。”声音都有点发颤。

姜云柔板着脸:“我自己检查。”说完便开始仔细检查。

检查完后,姜云柔难得地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轻轻点头:“很好,继续保持。”说完,转身就走。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惊讶。

“我没看错吧,团长刚才笑了?”一个士兵瞪大了眼睛说。

“没错,团长五年来第一次表扬咱们呢。”另一个士兵兴奋得满脸通红。

姜云柔检查完纪律,意外地比平时多出了三十分钟。她没回办公室,快步走到蒋如面前,急匆匆地说:“今天我得出去一趟。”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去哪啊?”蒋如在后面大声喊。

可姜云柔早没影了,只留下雪地上一串匆匆的脚印。

姜云柔上了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四点零五分。她心里盘算着:“还有一个小时,从这儿到港口开车时间正好。”

没错,今天是周书屿回国的日子,他的行程都公开着,轮船抵达时间也写得明明白白。有些事儿,在她心里搁了多年,是时候说清楚了。

姜云柔开车刚离开军区不久,突然一个人影从路边冲出来,“呼”地一下挡在了她的车前。

“擦!”姜云柔心里一紧,赶紧猛踩刹车。尽管反应快,但那人还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姜云柔缓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小跑着上前去扶那人:“同志,你没事吧?”

那人慢慢抬起头,两人目光一对上,姜云柔愣住了。来人竟然是徐瀚。

徐瀚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衬衣,领口处还有几个破洞,脸上脏兮兮的,往日的英俊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姜云柔一开始差点没认出来,等认出来后,她本能地想推开他,身体都往后缩了缩。

可还没等她推开,徐瀚就一把抓住她的手,眼泪汪汪地哭着说:“云柔,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刚从监狱出来,工作找不到,回家还被家里人赶出来了,我实在没地方去了,只有你能帮我啊。”徐瀚拽着姜云柔的胳膊,苦苦哀求。

“放开!”姜云柔眉头紧皱,用力甩开他的手。

可徐瀚又缠了上来,死死拉住她的衣角:“云柔,你不能不管我啊。”

姜云柔瞥了一眼手表,心里烦躁不已,这都过去十分钟了。她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塞到徐瀚手里:“徐瀚,你既然已经出狱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

徐瀚又追上来,扯着她的背包带:“这点钱哪够啊!”

与此同时,上海港口。五点整,周书屿走出港口。他身着呢子风衣,帽子、围巾、手套一应俱全,手里还提着个褐色皮箱,整个人英俊挺拔,十分惹眼。

时隔五年,他再次踏上祖国的土地,心中百感交集。这时,一个拉客的人凑了过来,满脸堆笑:“先生,要不要我带你去目的地啊?”

“不用了。”周书屿摇了摇头,拎着箱子就要走。

可那人却不依不饶,眼睛滴溜溜乱转,跟在他身后:“看您年纪轻轻的,刚从国外回来,又没人来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迷路的。跟我走,只要二十块,我保证把您送到地方。”说着,就要去抢他手里的皮箱。

周书屿脾气也上来了,黑着脸说:“我都说了不用!”

拉客的人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拉他:“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

周书屿被那拉客男人死死拽着,怎么挣都挣脱不开,心里的恼火“噌噌”直往上冒。他咬着牙,正打算狠狠推开那人,冷不丁地,一只手迅速拽住了拉客男人的手,一下就将两人分开。

周书屿只觉眼前晃过一截军绿色的衣袖,紧接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响起:“他都明确说不需要了,你还纠缠个没完没了干啥啊!”

周书屿听到这声音,像被电击了一般,惊讶地猛地抬起头。等看清来人是谁,他整个人瞬间定在了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站在他面前的,竟是多年未见的姜云柔。

还没等周书屿好好端详她,拉客的男人挣扎着,满脸不服气地问:“你是谁啊?”

男人刚瞥见姜云柔身上笔挺的军装,立马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鼠,灰溜溜地跑了。

姜云柔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周书屿面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好久不见了啊。”

周书屿近距离抬头看着她,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双手却不自觉地把皮箱把手捏得紧紧的,干巴巴地说:“真巧啊欸。”

五年过去,姜云柔的眉眼添了几分锐利,整个人越发成熟高挑,气质里还多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姜云柔刚要张嘴说话:“不巧,我……”

这时,一个带着点口音的清脆声音打断了她:“周,可算找到你啦,原来在这儿啊。”

周书屿轻轻说了声“不好意思”,转头循声望去。姜云柔也跟着看过去。

只见一位身材高挑、卷着一头蓬松卷发、蓝眼睛像蓝宝石般璀璨的外国女士,穿着一条华丽的洋裙,手里拖着个崭新的皮箱,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了周书屿身旁。从她来的方向看,像是刚从港口过来的。

而且她叫周书屿名字时那股子亲昵劲儿,让姜云柔心里“咯噔”一下。姜云柔目光冷冷地盯着她,像一头护着领地的母狮子,质问道:“她是谁啊?”

周书屿一看就明白她误会了,赶紧在外国女士开口前,伸手拉住姜云柔的手,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解释:“这是我的未婚妻,安娜,她可是建筑协会副会长哦。”

周书屿的笑容晃得姜云柔眼睛生疼,她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你有未婚妻了啊?”

周书屿留意到姜云柔不自然的表情,心里暗自得意,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点点头说:“不好意思哈,我们有点急事,先走啦。”

说完,他也不给姜云柔反应的机会,拉着安娜就走。

两人走出一段路后,周书屿回头瞅了瞅,确定姜云柔看不到了,才松了口气。

安娜好奇地拉了拉他胳膊,眨着大眼睛问道:“周,她是谁呀?”

周书屿松开她的胳膊,无奈地解释道:“她是我的前妻,刚刚情况急,借你用了一下,不好意思啊。”

安娜拉着他的手,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贴面礼,大大方方地说:“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啊。”

接着又嘟囔:“原来她就是那个不懂得珍惜你的女人啊,真是有眼无珠,你这么优秀欸。”

周书屿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听到夸奖,还是露出了笑容:“你不懂,她想要的理想伴侣不是我这样的。”

安娜虽然不太懂,但这不妨碍她欣赏周书屿。她深情地看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表白:“我觉得你就是我的理想伴侣啊。”

这样直白热烈的表白,周书屿听了好多回,都习惯了。他笑着摆摆手说:“别开玩笑啦。”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前走。安娜带着周书屿来到一辆轿车旁。

周书屿很绅士地走过去,伸手优雅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绕到驾驶座那边,嘴里念叨着:“我来开车哈。”

周书屿正想着,突然听到身旁的人发问:“哎,你咋从里面出来啦,还拖着个皮箱啊?”

发问的正是周书屿,这一问,恰好帮他解了围。

安娜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俏皮的笑意,解释道:“我在车里等了你老半天,没见你出来,就进去找你咯,结果咱俩错过了,出来就瞧见那一幕啦。”

她拍了拍身旁的皮箱,接着说:“最近要出差嘛,就买了个新皮箱。”

这一番解释,也正是姜云柔误会的源头。周书屿暗自感叹,这事儿可真够巧的。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姜云柔当时的表情,眉头微微一皱。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周书屿啊周书屿,你和她已经没关系了,她咋样都跟你没关联。”

想到这儿,他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要把姜云柔的影子从脑海中甩出去。

安娜带着周书屿,来到了一栋公寓楼前。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指向那栋公寓,满脸笑意地说道:“瞧见没,这是建筑协会建筑师的宿舍。从今天起,这儿就是你的家啦!”

“家?”这个简单的字眼,仿佛一只温柔的手,轻轻触碰到了周书屿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他的父母都是烈士,多年来,他一直形单影只,从未有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上辈子,他住了六十年的地方,不过是个勉强容身的所在。这辈子回来后,他又在外漂泊了整整五年。如今,终于能安定下来了。

周书屿站在公寓前,目光在眼前的住所上仔细打量着。这地方不算宽敞,也就四十来平米,还带了个小小的阳台。因为是建筑协会的宿舍,设计十分时髦,装饰也很漂亮。不过,跟他记忆中二十一世纪的装修风格相比,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儿。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我挺满意的。”

安娜轻轻点了点头,又认真地叮嘱道:“你今天就好好歇着,明天我再带你去建筑协会报到。”

“行嘞。”周书屿应了一声,然后很自然地把安娜送到了门口。看着安娜渐渐远去的背影,周书屿轻轻关上了门。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一个人。他长舒了一口气,直接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

这五年,他跟着导师忙得晕头转向,也算是小有名气了。现在回国了,还加入了建筑协会。建筑协会可是个大组织,那些有名的建筑设计师都聚在这儿,只有有真本事的设计师才能加入。一旦加入,各种资源就会往你这儿倾斜,而且人还是自由的。

周书屿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他打算自己开公司。他清楚地记得,前世80年代是搞建设的年代,90年代则是搞经济的年代。好多人在90年代都下海经商了。他摩挲着下巴,心里盘算着,自己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大干一场。

“要是能自己把设计、施工、材料这些方面全承包了,那能自己做主的事儿可就多了去了。”周书屿自言自语道。

休息了一天之后,安娜带着周书屿去了建筑协会。一到那儿,周书屿眼睛都直了,就跟见着明星似的,瞅见好些只在报纸上见过的人物。

俩人正四处溜达呢,安娜的秘书小步快走过来,微微欠身,轻声说:“副会长,该开会啦。”

“好嘞。”安娜转过头,笑眯眯地对周书屿说,“周,正好呀,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说着,她抬手轻轻拍了下周书屿的肩膀,然后带着他往二楼会议室走去。

一进会议室,周书屿就瞧见里面坐着几个大佬,一个个气场十足。他心想自己资历最浅,就自觉地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坐到了会议桌最末尾的位置。

会议开始了。周书屿压根儿没想到,这次会议居然是讨论跨江大桥重建的事儿。这桥他太熟悉了,以前他还监工建造过呢,结果后来因为徐瀚那档子事儿,桥塌了。现在,正打算选个设计师重新主持修建。

这时候,安娜把图纸摊在桌上,周书屿定睛一看,惊讶地叫出声:“嚯,竟然全是我画的!”

因为是和军区合作的项目,大家都兴奋得不行,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想把这项目抢到手。大家争得正热闹呢,周书屿心里一动,突然举起手,大声说:“我想试试!”

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他,那眼神,就跟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似的。有个设计师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哟,你叫啥名字啊?你觉得你能跟我们竞争吗?”

这些建筑设计师压根儿就没把周书屿放眼里,连他名字都没记住。周书屿不慌不忙,挺了挺腰板,不卑不亢地说:“那图是我五年前画的,桥也是我主持修建的,各种数据和问题我门儿清,而且我是从军区出来的。”

其实啊,周书屿这么做,倒不是为了争啥,他心里头一直有个遗憾,想把这事儿给补上。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跨江大桥项目都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他就想把人生的这个瑕疵给修好。

安娜也帮着周书屿说话,她轻轻敲了敲桌子,说:“没错,其实吧,我也觉得周书屿挺合适的,毕竟这项目最重要的就是和军区对接协调。”

她顿了顿,又接着严肃地说:“万一不小心出了啥事儿,被军人发现了,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啊。”

安娜此言一出,那几个野心勃勃之人果真被镇住了。然而,坐在安娜身旁的一个年轻男人,满脸不服气地冷哼一声,他双眼死死地瞪着周书屿,像是要把他看穿,紧接着抛出了那个要命的问题:“你负责建造的大桥都塌过,我们怎么能放心让你督造,万一再出这种事儿可咋办?”

男人说话时,身体前倾,双手用力撑在桌子上,声音洪亮得在会议室里不断回荡。那些原本临阵退缩的人,虽说撤了,但心里那股不服气劲儿可没消,觉得自己是被一个新手给打败了,于是纷纷在一旁帮腔。

“就是啊!就凭这事儿,可不能让他来主持,要是出了岔子,咱协会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我还是觉得江风荣来负责比较靠谱。”

江风荣,就是刚才跟周书屿起争执的那个男人。他看上去三十来岁,模样十分俊朗,此刻正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周书屿听着他们的话,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但他对这种场面也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嚯”地一下站起身,迈着大步走到前面,“扑通”一声深深鞠了个躬,然后开了口。

“我承认,之前是我监管不力,让人钻了空子,才导致桥梁坍塌。但现在,我打心底里有信心把这事儿办好!”

他一抬头,发现下面一片安静,大家都不吭声。江风荣更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双手抱在胸前,那神情仿佛在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周书屿心里“腾”地一下冒起了火,但他也理解大伙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我比不上在座的各位大佬。但这座桥,对你们来说可能就只是个项目,可对我来说,那意义重大啊!我真心希望能得到大伙的支持。”

大伙听他说得如此诚恳,一时也没啥好反驳的了。只有江风荣在一旁捣乱,他扬起下巴,大声提议:“反正候选人就咱俩,不如大家投票决定吧!”

这么做倒也公平,周书屿和安娜也没啥理由反对。结果一统计,居然是平票。这一下,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工作人员推开,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说道:“副会长,军区派人来对接跨江大桥项目啦!”

这人的到来,无疑打破了这尴尬的僵局。安娜眼睛“唰”地一亮,连忙招手,热情地说:“快请进来啊!”

说完,工作人员闪到一边,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走进来。来人是个女兵,穿着笔挺的军装,身姿挺拔得如同青松,她一进来,整个房间的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她“啪”地一个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地自我介绍:“陆军红箭旅107团团长,姜云柔!”

周书屿呆呆地看着她,两人目光交汇,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直跳,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他看着姜云柔迈着正步朝自己走来,每一步都踏得那么有力,仿佛踏在了他的心上。没想到姜云柔走到他身边站定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里带着一种炽热,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诉说。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我听到你们在投票,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也投一票啊?”

安娜伸手,手掌向上摊开,笑着说:“当然可以啦,你是合作方负责人嘛。”

周书屿还在那儿发愣呢,就看到姜云柔紧紧地盯着他,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选他。”

江风荣脸色瞬间变了,“嚯”地一下站起来,双手狠狠撑在桌子上,大声道:“你选他,是因为他是你前夫啊!”

这话一出口,全场瞬间炸开了锅。周书屿皱起眉头,从刚才起,他就感觉江风荣在针对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和姜云柔的关系,江风荣是怎么知道的呢?他正琢磨着,姜云柔清冷的声音传来。

“是!”她毫不犹豫地承认,从回来后,姜云柔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都让他意外。紧接着,姜云柔又说:“就因为这个,我了解他。他从小在那儿长大,从小就盼着建桥,没人比他更热爱这事儿,我相信他的能力。”

周书屿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是姜云柔能说出来的话?但她一脸认真,没人怀疑。安娜趁机拍板:“那就这么定啦!”

江风荣气得跺脚,转身就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周书屿刚要走,被姜云柔挡住了去路。姜云柔看着他,认真地说:“咱们谈谈吧。”

周书屿眼瞅着姜云柔走进来,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地把安娜拉到身前,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赔着笑脸道:“要是谈公事,我奉陪到底;要是说私事,我希望我未婚妻在场。”

安娜嘴角上扬,美滋滋地站到周书屿身旁,还俏皮地挺了挺胸膛。姜云柔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直直锁定周书屿,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五脏六腑,冷冷开口:“周书屿,别再演戏了。我打听清楚了,安娜根本不是你未婚妻。”

周书屿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表面却强装镇定,可那微微握紧的拳头出卖了他的紧张。姜云柔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眼睛亮得像星星,又开口道:“现在,能跟我单独聊聊不?”

周书屿赶忙向安娜投去求助的眼神,那眼神里满是焦急。安娜双手一摊,肩膀一耸,满不在乎地说:“周,那我先出去啦,有事叫我。”说完,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去,还轻轻带上了门。在她看来,自由恋爱都这么流行了,俩单身男女待一屋没啥大不了的。

屋里安静得吓人,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周书屿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故作轻松地看着姜云柔,强颜欢笑道:“说吧,想聊啥?还是工作上的事儿不?”

“要不现在就安排开会讨论。”周书屿急切地想把话题往工作上引。姜云柔没搭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手指不自觉地在桌子边缘一下一下地敲着,那节奏敲得周书屿心里直发毛。

周书屿坐立不安,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这可是他思考时的老习惯。他又硬着头皮开口:“那个……要不咱们还是聊聊工作安排?”姜云柔依旧沉默,眼神里像是藏着千言万语,却又紧紧闭着嘴。

窗外偶尔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更显得屋内寂静无比。周书屿如坐针毡,身体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眼睛时不时瞟向门口,想找个机会开溜。姜云柔那热烈的目光像火一样,怎么躲都躲不掉。

突然,周书屿像被定住了一样,原本还算热闹的屋子,瞬间冷得像冰窖。姜云柔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带着几分委屈问:“欸,当初你为啥死活要离开啊?是觉得咱俩这婚姻,成了你发展的绊脚石吗?”

周书屿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愤怒,大声吼道:“你咋就不觉得是你的错啊?”

姜云柔头低得都快贴到地上了,手指不停地揪着衣角,那衣角都快被她揪破了。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起啊。”

她又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疑惑,小心翼翼地问:“所以,当初你是因为我不信任你,才非要和我离婚的吗?”

周书屿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心里直犯嘀咕:她咋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为啥要离婚啊?她伤透了我的心,自己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想到这儿,他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气得满脸通红:“夫妻之间就得相互扶持啊,可你呢?心里装着别人,还瞒着我,一个劲儿地护着你那初恋。你从来就没信过我,还举报我,我娶你,还不如娶块石头呢!”

在周书屿眼里,姜云柔就跟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一点都不懂他的心。姜云柔急得脸涨得通红,双脚一跺,大声辩解:“没有别人啊!”

周书屿正在气头上,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更大了,大声反问:“啥?你说啥?”

姜云柔挺了挺脊背,理直气壮地说:“我心里真没别人,没告诉你那些事儿,是怕你担心。举报你也是为你好,让你早点改改错误,省得以后出大乱子。还有啊,我信错人了,我给你道歉。”说着,她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那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态度诚恳极了。

周书屿看着她,心里“咯噔”一下,可那些委屈和屈辱,就像扎在心里的刺,哪有那么容易拔出来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接受你的道歉,可我实在没法原谅你。”

姜云柔直起身子,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那眼神里有不甘,有委屈。周书屿迎着她的目光,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一字一顿地说:“伤害一旦造成了,哪能说忘就忘啊。”

姜云柔双手攥得紧紧的,指关节都泛白了,也不知道在想啥。这场对话,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接下来的几天,周书屿一直没见到姜云柔。可工作上的事儿还得和她商量啊,她不来,周书屿只能自己找上门去。

到了军区门口,周书屿刚想往里走,就被哨兵拦住了。他挠了挠头,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说:“你好啊,我想见见你们的姜团长,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她呀?”

哨兵点点头,干脆利落地说:“好嘞,我这就去帮你找。”

周书屿看着哨兵走远,在门口急得直打转,一会儿看看手表,一会儿又朝里面张望,嘴里还嘟囔着:“咋还不出来呢。”

大约过了五分钟,紧闭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个人风风火火地从里面跑了出来。周书屿定睛一看,眼前这人,他并不认识。

那人快步走到他面前,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声音洪亮地招呼道:“你好啊!我是 107 团的副团顾磊。姜团长这会儿没空,你有啥事儿跟我说就行啦。”

周书屿眉头不自觉地微皱,心里犯起了嘀咕。没空?姜云柔能忙啥呢?该不会是因为那天的对话,故意躲着自己吧?

尽管心里满是疑惑,他还是礼貌又专业地回应:“你好哦,我是建筑协会的周书屿,来找姜团长商量桥梁建造的事儿。”

“你就是周书屿啊?”顾磊上下打量着他,那眼神里分明透着一种“我知道你”的意味。

周书屿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刚想开口询问,就见顾磊挑了挑眉,笑着说:“你啊,还是等两天后再来吧。”

周书屿忍不住追问:“为啥要等两天后?姜团长到底咋啦?”

顾磊一拍大腿,说道:“三天前姜云柔从建筑协会回去后,主动跑到首长那儿举报自己,说自己徇私了,然后就被关了禁闭。”

“被关小黑屋了?!”周书屿一愣,眼神不自觉地飘向远方,心也猛地一紧。

刚开始,他满脑子都是姜云柔被关小黑屋的画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竟然是姜云柔自己举报了自己。

周书屿忍不住吐槽:“姜云柔是不是脑子糊涂啦?谁会没事儿自己揭自己的短啊。”

顾磊讥笑着说:“哈哈,你不知道吧?那天她突然冲到首长办公室,说自己偏心了,就因为选了你,说你们俩有交情,选你就是偏心。”

周书屿心里“腾”地一下冒火了,这不就明摆着,她选自己是因为两人的关系,而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嘛。

他心里暗自嘀咕:难道就因为我们五年没见面、没联系,她就得自揭老底啊?

顾磊越想越觉得好笑,又说:“所以啊,首长说下不为例,象征性地罚她关小黑屋,要是真的偏心,官职都得被撸下来呢。”

听到这话,周书屿抿了抿嘴唇,眼神微微一动,好像想到了什么,这神奇地让他的怒气消了不少。

他对顾磊说:“顾副团,既然姜团长没空,那我就先撤啦。麻烦您等她出来告诉她,让她给我打个电话,咱们约个时间,谈点正事儿。”

说完,周书屿转身就走。顾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见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起,配着一条笔挺的灰裤子,脚蹬一双锃亮的皮鞋,身姿挺拔如松。

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看着还跟个年轻小伙子似的。不过又和那些小伙子不一样,举手投足间透着沉稳和高贵。

顾磊心想:难怪姜云柔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呢。

两天后,姜云柔被放了出来。她目不斜视,脚步匆匆地往前走,眼神里透着一股坚毅。

顾磊早就在楼下等着姜云柔。见她出来,赶忙跟了上去,挠了挠头说:“欸,前两天周书屿同志来找我啦,让你出来了就给他打电话。”

听到“周书屿”这个名字,就像按下了某个开关,姜云柔猛地停下脚步,眼神瞬间亮了一下,轻声说:“谢谢。”

说完她抬腿就要大步走。顾磊一看她这动作,就知道她要去找周书屿,连忙伸手拉住她。

顾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皱着眉头说:“你就这么去啊?”

姜云柔被关了五天,这五天都没好好梳洗,身上还穿着五天前的衣服。

梳成马尾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调皮地散落在脸颊旁,不过帽子倒是依旧戴得很整齐,扣子一颗不落地扣到最上面,板板正正的,就是衣服皱巴巴的,像被揉成一团的废纸。

姜云柔皱了皱眉,这才意识到这样去可不行。她转身回宿舍洗澡去了。

而另一边,周书屿刚看完房子回家。既然要开公司,就得找个合适的地方。

回到家的时候,他远远就看到姜云柔在门口徘徊。宽阔的雪地里,她高挑的身影也显得有些渺小。

周书屿的心猛地一跳,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这时,姜云柔也发现了他。

周书屿这才慢慢朝她走过去。姜云柔先开了口,眼神有些躲闪:“听说你来军区找我,不好意思啊,我当时不在。”

说起这事,周书屿心里一直憋着的话就冒了出来,他双手抱胸,眉头微皱:“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连自己都举报,你说你是不是傻啊?”

姜云柔眼神坚定,挺了挺胸膛,声音铿锵有力:“不是傻,作为军人,做错事就得认,不能含糊。”

周书屿看着她,心里的怒气倒也没那么明显了,他摸了摸下巴,问道:“你是觉得我能力不够,不能胜任吗?”

其实这个问题,在周书屿心里已压了许久。姜云柔凝视着他的双眼,眼神清澈而坚定,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相信你。”那语气自然得好似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周书屿却觉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进心里。

周书屿又问,语气平淡得像在拉家常:“那你当初举报我,就单纯因为我做错事?”毕竟她连自己都能举报,这么想着,他心里对她举报自己这事,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姜云柔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脸上满是理所当然:“那不然呢,做错事就得接受惩罚。”

周书屿无奈地叹口气,心里还是有些介怀,又接着追问:“要是当时我不仅被思想部批评、惩罚,甚至被关起来,你还会坚持举报吗?”

话音刚落,周书屿便撞上姜云柔那深邃且认真的目光。她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那我会陪你!”

这几个字,如重锤般狠狠砸在周书屿心上。他只觉耳边其他声音都消失了,只剩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紧接着,周书屿察觉到姜云柔正偷偷打量自己,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哼,说得倒是好听,他才不信她真能做到。他心里犯起嘀咕,自己跟她的感情,哪比得上她和徐瀚啊。

这么想着,周书屿又抛出一个问题:“要是徐瀚犯了错,你也会揭发他吗?”

姜云柔一脸正气,立马回应:“不管是谁,犯了错就得担责!”

周书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姜云柔觉悟这么高,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这也是她作为军人,对自己和对别人的要求。毕竟在战场上,要是有人思想不集中,那可是要出人命的。这么一琢磨,周书屿心里的疙瘩好像解开了。

这时,姜云柔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那天你说的话,我想了好久。从现在起,我信你,也会补偿你,我肯定好好表现,让你原谅我。”

周书屿心里暗自感慨,这时代的人说话就是直爽。姜云柔还是团长,平时演讲抓重点那是一绝,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他心里去了。他回想前半生,姜云柔很少说这么多话,大多时候都是自己找话题聊。现在,他又看到了她不一样的一面。

“呜——”狂风呼啸,小区门口树上的厚雪被吹得簌簌落下。有雪渣子掉进周书屿的衣领,冷得他一哆嗦。他缩了缩脖子,斜着眼睛瞥了姜云柔一眼,开口道:“要不上楼坐坐?”

姜云柔眼睛一亮,嘴角都快抑制不住地上扬了,赶紧应道:“好啊。”

不过周书屿还是补了一句:“就是讨论下公事哈。”

姜云柔立马收敛了神色,又变回那副冷静的团长模样:“行。”

两人一起上了楼。姜云柔走进周书屿的屋子,看着这狭小的空间,跟军区的独栋比起来差远了,忍不住心疼道:“你就住这儿呀?”

周书屿听她这语气,好像不太满意,心里有点不高兴,回了句:“我住得挺好的。”

姜云柔接着说:“军区的家属院,你走了之后就一直空着,你要不搬回去住?”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太合适,又赶紧解释:“你以后在军区工作,这儿在市区,来回跑怪累的,住那边方便些。这五年我都住宿舍呢。”

周书屿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点质问的语气:“你是不是就喜欢邀请人住啊,就像当初对徐瀚那样?”

姜云柔注意到,徐瀚的名字在他们的对话里出现得太频繁了,忍不住问道:“你这么在意徐瀚,为啥呀?”

周书屿躲开她的目光,嘟囔了一句:“你不懂。”为了不让她继续追问,他赶紧转移话题:“我以后不会像以前那样天天去监督工作,就偶尔去看看,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市区,你别操心。”

姜云柔听了这话,心里有点失落,轻声应了句:“哦。”

两人开始讨论工作。姜云柔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周书屿则时而皱眉思考,时而点头表示认同。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姜云柔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着周书屿,似乎还有些话想说,但最终只是笑了笑,转身朝门口走去。

周书屿把剩下的茶水一股脑倒掉,随后将杯子拿到水池边仔细清洗。

这公寓早就通了自来水,用水十分便利。周书屿刚把洗好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好,突然,一阵“砰砰砰”急促又猛烈的敲门声响起。

“来了!”周书屿皱了皱眉,心里暗自琢磨,八成是姜云柔忘拿什么东西,回来取了。他边想着边走向门,伸手拉开了门。

然而,迎接他的竟是一大桶脏水,“哗”的一声迎面泼来,瞬间糊住了他的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他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干的,那人撒腿就跑,只留下桶子落地“咚咚”的声响。

周书屿使劲撑开眼皮,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壮实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他抬腿想追,可身上那股难闻的味儿直往鼻子里钻,熏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这到底泼的是啥玩意儿啊!”周书屿忍不住骂了一句,刚迈出一步,还是决定先关上门,赶紧去洗个澡。

洗完澡,周书屿一脸气愤地报了警。警察完成调查取证后就走了,只留下安娜。

安娜满脸担忧,眉头都拧成了麻花,着急地问道:“这咋回事啊?谁这么缺德,往你身上泼粪水?”

“会不会是江风荣干的?”安娜刚提出这个猜测,周书屿就摆了摆手,否定道:“不可能,能干出这事儿的人,文化水平估计不咋高。”

话音刚落,周书屿就瞧见安娜皱着鼻子,嘴巴抿得紧紧的,好像在拼命憋着呼吸。

周书屿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安娜,你要是受不了这味儿,就先走吧,不用管我。”

安娜用两根手指捏着鼻子,中文说得不太顺溜:“对不起啊,周,我对你是有好感,可这味道实在太冲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出那个可恶的肇事者,我先走啦。”说完,她迈着修长的腿,“噔噔噔”地快速离开了房间。

周书屿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这事儿还挺有意思。他下意识地凑近自己嗅了嗅,虽说已经洗过澡,身上满是沐浴露的玫瑰香气,可他还是感觉有股怪味。

“这怪味咋就去不掉呢!”周书屿挠了挠头,一咬牙又冲进了浴室。

三天后,在军区江边。桥梁建设方案已经获批,开工这天,周书屿来到了军区。他买了一包烟,笑嘻嘻地给大家递烟,说道:“大家辛苦啦!”

“阿嚏!”

“阿嚏!”

周书屿一走近,周围的人就不停地打喷嚏。有个人皱着鼻子,捂着嘴说:“周工,你身上这是啥味儿啊,这么刺鼻!”

周书屿今天老觉得自己身上有怪味,出门前往身上喷了好多香水,结果味道更浓烈了。他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心里想着,这味儿咋就去不掉呢。

被大家指出来后,他尴尬得耳朵都红了,但还是强装镇定,咧着嘴笑:“香水就这味儿啊。”

他心里想着,只能假装这些工人不懂了,糊弄过去算了。正这么想着呢,就瞧见军队的卡车开了过来。

领头的姜云柔从吉普车上下来,走到周书屿旁边。她一靠近,鼻子就皱了起来,那股香水味直冲她鼻子,想说点啥又有点不敢。

她心里琢磨着,自己这话,周书屿估计不爱听。周书屿瞧见她这表情,摆了摆手说:“想说啥就直说呗。”

得到允许后,姜云柔歪了歪头,特意加重语气问:“你是不是不小心把香水瓶弄翻啦?”

周书屿脸一下子就沉下来了,眉头也皱成了个疙瘩:“我没打翻香水瓶,算了。”

一想起那天的事儿,他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姜云柔直觉肯定发生了啥事儿,眼睛睁得溜圆,追问道:“发生啥事儿啦?”

周书屿手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他寻思这事儿可能和建桥有关,自己刚回国,也没啥私人恩怨。

于是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姜云柔听完,气得双手叉腰:“查清楚了吗?”

“没呢。”周书屿苦恼地摇了摇头,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

不远处,那些穿着军装的女兵们挤在卡车上,眼睛偷偷地往这边瞧。

“姜团长在跟谁说话呢,那个男的可真帅,跟报纸上的模特似的。”

“我要有这么个男朋友就美死啦。”

“看着挺年轻的,说不定努努力能成。”

大家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想去搭讪。最后,年纪最小的小张被推了出来。

“小张,你去。”

小张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姜团长。”

周书屿笑眯眯地问:“有啥事啊?”

小张看着他那如春日暖阳般的笑脸,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只调皮的小兔子占据,“怦怦”直跳。她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代表我们团问一下,你有女朋友了吗?”

小张话音刚落,原本还算热闹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冷意扑面而来。她不自觉地搓了搓胳膊,心里满是疑惑:“咋突然这么冷啊?”一抬头,就对上了姜云柔那仿佛能结冰的眼神,像锋利的刀子一般直直地盯着她。小张瞬间全身肌肉紧绷,双腿也不受控制地微微打哆嗦,急忙解释:“团长,我错啦,我真没别的意思,我是真心问的!”

姜云柔的眼神愈发阴沉,紧紧盯着小张,没好气地呵斥道:“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都赶紧去干活!回去给我做五十个俯卧撑,再站两小时军姿!”

小张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立马“唰”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回应:“遵命!”

接着,她迈着那整齐划一、标准至极的军步,“咔咔”地转身离开。她刚回到队伍,队友们就“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咋样啦?问到没?”

小张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憨厚地说:“团长以为我在调戏那个帅哥呢,罚我回去做五十个俯卧撑,还得站两小时军姿。”

众人听了,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神情。小张却还傻乎乎地嘟囔着:“我就是正常问问嘛,团长咋就生气了。”

姜云柔收回视线,一转头,就发现周书屿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双手抱胸,故作轻松地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周书屿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我还想问你呢,就算她调戏别人,你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姜云柔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没有纪律,就该罚!咱们团队可不能有这种散漫作风。”

周书屿听了,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心里暗自嘀咕:“原来如此,周书屿,你还期待什么呢。她说补偿你,又不是因为喜欢你。她回来找你,也不代表有啥特别感情。看来,她也不是因为我和别的女人搭讪而吃醋。”想到这儿,他把那股莫名的不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这时,他看到旁边的工人正对着图纸愁眉苦脸,便走过去,笑着说:“正好,我来给你们讲讲这图纸。”

姜云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犯起嘀咕:“这人明显生气了,为啥呀?”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顾磊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调侃道:“他明显在躲着你呢。”

姜云柔一听,瞪大了眼睛,连忙问道:“他为啥要躲着我啊?”

顾磊无奈地看着姜云柔,摊开手说:“你们刚才聊啥了?”

姜云柔回忆起刚才的对话,眉头皱得紧紧的。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一拍脑袋,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确定地说:“难道是因为这个?”

顾磊见她好像有点明白了,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如果你想复婚,这副呆呆的样子可不行啊。”

姜云柔听了,陷入沉思,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心里反复琢磨着顾磊的话。

忙碌了一天,周书屿回到了市区。好几天都没再见到姜云柔。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办公地点。不过,他的业务倒是不错,又接了一个百货大楼的项目。

他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新接项目的图纸,自言自语道:“这项目得好好规划一下,不知道后续还会不会和姜云柔有交集。”

这天,工地那边打来电话。工头着急地说:“周工,这边有些问题想咨询您,得您亲自来协商一下。”

周书屿犹豫了一下,才应道:“行吧,我这就过去。”

他开着自己那辆有些年头的桑塔纳,很快就到了工地。一下车,他四处打量,朝着前来迎接的工头问道:“姜团长呢?”

工头挠挠头,说:“姜团长出任务去啦,都走了好几天咯。您找她有啥事啊?”

周书屿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庆幸:“这几天我故意躲着她,她不在正好。”

两个小时后,工地上的事儿解决了。周书屿打开车门,正打算离开,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徐瀚和姜云柔。两人面对面交谈着,气氛融洽得让人都不好意思打扰。

周书屿愣住了,心里一惊:“徐瀚怎么会在这儿?”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徐瀚动手脚导致桥梁倒塌的场景。

这一刻,周书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双眼圆睁,满是不可置信。“嘭!”他猛地甩上车门,那车门撞击的声响在寂静的工地格外刺耳。他脚步急促,带着满腔怒火朝着姜云柔和徐瀚走去。

姜云柔和徐瀚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他身上。姜云柔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周书屿。”

周书屿怒目圆睁,死死瞪着姜云柔,随后又冷冷地瞥了徐瀚一眼,声音里满是质问:“他怎么会在这儿?”

姜云柔立刻反应过来他误会了,轻轻张了张嘴,眼神真诚地解释道:“我一到这儿,就瞧见他在这儿了,我也挺意外的。”

周书屿知道姜云柔向来不会说谎,心里那团熊熊怒火消了一大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眼神转向不远处那个正探头探脑的工头,扬了扬手。工头像只机灵的小猴子,麻溜地跑上前,点头哈腰地介绍道:“周工,这是江设计师介绍来的,我就安排他看工地了。”

“江设计师?江风荣?!”周书屿眉头紧皱,满脸惊讶,“徐瀚什么时候和江风荣搭上关系了?!”他想也没想,直接说道:“我要开除他。”

徐瀚一听,双手紧紧捏着身上破旧工作服的衣角,都快把衣角捏破了。他咬着牙,带着哭腔哀求道:“周工,看在云柔的面子上,别赶我走,成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你要是开除我,我可咋活啊。”

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立刻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有人小声嘀咕起来,似乎周书屿又成了那个咄咄逼人、仗势欺人的恶霸。这一幕,好像有些熟悉。五年前,他也经历过类似的事儿,那时候,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但现在,他变得强大了,不会再因为别人异样的目光而害怕或者伤心。

“周书屿。”姜云柔轻轻喊了他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她眉头紧皱,刚要开口,周书屿就冷冷地看向她,语气不善:“你是打算替他求情吗?”

姜云柔一下子被噎住,迎上他那冰冷深邃的目光,心里老大不乐意。她忍不住顶了回去:“我还没说呢,你就认定我要帮他说话啦?你也太不讲道理了!”

周书屿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冷哼一声:“不是就好。”

徐瀚万万没想到周书屿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除他,尴尬得满脸通红,眼泪立马就下来了。他哭咧咧地说:“我啥错都没犯,也不会跟你抢云柔,你为啥就不肯放过我啊?”

周围人听了这话,开始对周书屿指指点点。

“哟,原来是私人恩怨呐。”

“这周工看着挺有文化的,咋这么不讲理呢,书都白念了,这样开除人,不是断人家活路嘛。”

周书屿听着这些议论,胸口气得直起伏。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啥都不了解,也就不跟他们计较。他正打算开口解释,就听见姜云柔清冷又有力的声音响起:“都别吵了!”

周书屿一愣,只见姜云柔站到他面前,眼神坚定,声音不卑不亢:“徐瀚,人得要点脸吧。你之前恶意篡改数据,导致桥梁倒塌,差点害死上百人,咱可不能留你在这儿干活。”

姜云柔没当众把徐瀚坐牢的事儿说出来,也算给他留了点面子。周书屿呆呆地看着姜云柔清丽挺拔的背影,感觉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姜云柔居然会帮他说话。

徐瀚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狡辩道:“难道我就不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工人们一听徐瀚差点害死上百人,也不同情他了,都闭上了嘴。就连工头脸色都变了,直接把徐瀚给赶走了。工地再次恢复了平静。

周书屿感觉到姜云柔紧紧盯着他的目光,浑身不自在。“我得走了。”他避开她的目光,低着头朝车走去。

他刚拉开车门,姜云柔另一只手更快地撑在门边,使劲往里一压。“砰!”车门被关上了。周书屿被姜云柔和冰冷的车壁夹在中间,感受着冷热交替。

身后传来姜云柔略带委屈的声音:“你为啥躲着我呀?”

此时,雪水渐渐融化的雪原上,安静得仿佛能吞噬所有声响。周书屿感觉四周静得可怕,他习惯地摸了摸下巴,眼神闪躲,心里发慌,想赶紧躲开,可车门关得死死的。姜云柔整个人紧紧贴上来,他压根儿没办法挣脱。

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正对着姜云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口问道:“我躲你干啥啊?”

姜云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眼神就跟粘在他身上似的。明明春天还没到呢,周书屿却觉得身上一阵燥热,后背都开始冒细汗了。

就在这时,姜云柔突然松开手,站直了身子,脸上带着点期待,问道:“既然你没躲我,那明天你有空不?咱见个面呗。”

周书屿眉头微皱,谨慎地问:“啥事儿啊?”

姜云柔神秘兮兮地凑近周书屿,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明天你就知道啦,下午五点,我来接你哈。”

说完,她蹦蹦跳跳地走到车门边,伸手优雅地拉开门,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周书屿上车。周书屿赶紧猫着腰钻进车里,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一溜烟就开走了。姜云柔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远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轻轻挥了挥手。

与此同时,江风荣开着他那辆黑色的轿车来接徐瀚。他一下车,就瞧见徐瀚气鼓鼓地站在那儿,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一样。江风荣赶紧跑过去,着急地问道:“瀚子,咋啦这是?谁欺负你了?”

徐瀚眼睛红红的,带着哭腔,委屈地说:“今天周书屿去工地,一看见我,啥话没说就把我给炒鱿鱼了。”

江风荣一听,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周书屿,太过分了!瀚子,你别气坏了身子。”

说完,他又看向徐瀚,眼里满是心疼和同情,拍了拍徐瀚的肩膀,认真地说:“你放心,瀚子,先去我家住着。我家地方大,你住多久都行。”

徐瀚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不太好吧。”

江风荣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咱俩啥关系啊,你跟我还客气啥。”

原来,徐瀚和江风荣是一个村儿的,俩人从小一块儿长大,还是同学呢。读书的时候,江风荣因为长相问题,没少被人笑话,只有徐瀚对他好。可以说,徐瀚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好朋友。后来啊,徐瀚家里穷,高中一毕业就出去打工了。江风荣学习好,还出国留了学,俩人就断了联系。谁能想到,多年后还能再碰到。

徐瀚一开始不太想住到江风荣家去,可到了他家一看,好家伙,是那种独栋别墅,屋顶尖尖的,一看就是西式风格。一进家门,还有保姆过来热情地招呼:“先生,客人,请进。”

徐瀚一下子就愣住了,站在那儿手足无措,手一会儿摸摸衣角,一会儿又不知道放哪儿好。江风荣看出来徐瀚有点拘束,就伸手握住他的手,眼睛里带着点狡黠,笑着说:“瀚子,你就安心住这儿,想住多久住多久。这儿就是你的家。”

徐瀚犹豫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那行,那就麻烦你了。”

第二天下午五点,周书屿准时下了楼。远远地就瞧见姜云柔的吉普车停在楼下。姜云柔眼尖,立马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大声喊道:“周书屿,这儿呢!”

周书屿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扭头问坐在驾驶座的姜云柔:“咱这是去哪儿啊?你神神秘秘的。”

姜云柔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调皮地说:“去看个好地方,保准你喜欢。”说完,一脚油门,车子“嗖”地一下就开出去了。

很快,姜云柔领着周书屿来到一座老房子前。这儿地处老城区,还留存着些旧时法租界的建筑模样,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姜云柔走在前头,两人迈进其中一栋。木质地板擦得锃亮,能照出人影,宽敞的办公桌椅摆放得规规矩矩,一切看着都井井有条。

姜云柔侧过脸,声音轻柔又带着期待:“我听说你打算开公司,还没找好办公地儿,你瞧瞧这儿当办公室咋样啊?是不是挺有感觉的。”

周书屿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其实他心里也有这想法,可姜云柔一提出来,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皱了皱眉,摆了摆手,有点生硬地说:“不用了哈。”

姜云柔眉头紧蹙,眼里满是疑惑,上前一步追问:“为啥呀?是不喜欢这儿吗?这么好的地方,多难得啊。”

周书屿看着她,欲言又止:“不是不喜欢,只是……”

话说到这儿,他有些说不下去,转身抬脚就要走:“我先走了啊。”

说完,他匆匆往外冲。刚跨出大门,一股冷风“呼”地一下扑面而来,肩膀猛地被人抓住,整个人被拽得转过身。周书屿对上姜云柔冷冽的目光,她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点生气地说:“周书屿,我这一片好意,就这么难让你接受吗?我可是为你着想啊。”

周书屿赶紧解释:“没有啊。”话锋一转,他总算找到了合适的词,“只是你这么做,跟你的形象不太搭呀。你平时大大咧咧的,突然这么细心,我有点不习惯。”

话音刚落,就见姜云柔眼神坚定,脸都涨红了,大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就想对你好点儿!我想让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周书屿感觉耳边“轰”地一声,像打了个响雷,呆呆地盯着她。“砰、砰!”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跳得他心里直发慌。

两人都不说话,陷入沉默。姜云柔又开口,声音低沉还带着些沙哑,带着点委屈地说:“我喜欢你,就想对你好一点儿,这有啥错吗?我只是想表达我的心意。”

周书屿心里像翻江倒海一样,身体不受控制地抖起来,眼睛也开始湿润。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问道:“你说你喜欢我?你确定吗?”

姜云柔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认真,说道:“我确定,我真的喜欢你。”

周书屿回想起两世的经历。前世,他辞了工作,一门心思围着姜云柔转。现在孩子都出生了,他就像个全职家庭主夫,照顾孩子、照顾家庭、照顾她,可连一句谢谢都没听到过。这辈子经历了这么多,却等来她一句喜欢。这是真心喜欢吗?还是因为愧疚?现在她说想对他好,可他真的需要吗?

想到这些,周书屿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起来,他抬手用力推开了她,大声吼道:“姜云柔,你给我听清楚了,你的喜欢,我不需要!我受够了这种不明不白的感情。”

此刻,周书屿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握成拳,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愤怒和决绝,而姜云柔被推得往后趔趄了几步,脸上露出受伤又错愕的神情。

姜云柔嘴唇微微哆嗦着,眉头仿佛结了一层霜,委屈地说:“我……我是真心的。”

周书屿毫无保留地宣泄着:“姜云柔,你压根儿不懂啥是真正的喜欢。要是你真喜欢我,为啥对别的男人好,为啥伤害我啊?你根本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眼眶微微泛红,眼中满是受伤与质问:“我的心都被你伤得七零八落,你说喜欢我,是真心的,还是因为咱们离婚了,不甘心啊?”

周书屿心里跟明镜似的,前世若他没离开姜云柔,她不会这般。姜云柔心里一揪,眉头紧皱,急切问道:“这和离婚能有啥关系啊?你可别乱说!”

周书屿气得双手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就因为我离开了你,不管是徐瀚还是我,就算你没嫁给徐瀚,你都能和他通信一辈子!我走了,你就对我念念不忘。姜云柔,你这哪是喜欢,就是女人那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姜云柔心上。她呼吸瞬间急促,胸脯剧烈起伏。她压根没想过和徐瀚通信一辈子,更不会干这种事。可一想起周书屿当初痛苦的模样,她满心懊悔,暗暗骂自己自作自受。

她正发呆时,周书屿转身撒腿就跑。跑出去老远,周书屿停了下来,眼睛红得像兔子。他深吸一口气,胸脯起伏不定,努力平复情绪。他等了姜云柔两辈子的告白,如今听到了,却没有一丝喜悦和期待,只有满腔愤怒,觉得自己特别不值。

他没开车,只能步行回家。走着走着,姜云柔开着吉普车“滴滴”两声,停在他面前。车窗摇下,露出姜云柔那张冷冰冰的脸,她面无表情道:“上车。”

周书屿心里正窝着火,压根不想和她待一块,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车子就紧紧跟在后面。周书屿一着急,步子迈得太大,“哎哟”一声,不小心扭到脚了。脚踝处一阵剧痛,疼得他龇牙咧嘴,没法再走了。

这时,他又瞧见路边那辆紧紧跟着的吉普车。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坐在副驾驶座上,他脸上怒气未消,又带点尴尬,嘟囔着:“谢谢啊,但这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姜云柔没说话,专心开着车。回到公寓楼下,周书屿自己要下车。这吉普车太高了,他下车都费劲。好不容易下了车,却走不了路。“咔哒”一声,姜云柔解开安全带。

周书屿就看见姜云柔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下身子。周书屿望着姜云柔的背影,心里明白她的意思。他眉头微皱,嘴巴紧闭,眼神倔强,默默绕开她,嘴里嘟囔着:“我还没脆弱到要一个女人背,我自己能行。”

他努力挺直身子,双手握拳,强忍着脚上如被千万根针扎般的剧痛,装作若无其事,大步往前走。可实际上,每走一步,他的眉头就不自觉地拧一下。

“别硬撑了,我扶你。”姜云柔突然开口,一双柔软的手环住了他的腰。他全身被姜云柔身上清新的香气包围。他眼睛一瞪,大声说道:“姜云柔,别扶我!”说着,还伸手把她推开。

可姜云柔就像粘人的狗皮膏药,被推开后又马上贴了上来。她咬着牙,一步一步承受着周书屿的重量,扶着他往楼上走。别看她是个女的,多年的军旅生活让她有了强健的身体,这就是军人的魅力所在啊。

到了家门口,要是平时,周书屿肯定会热情邀请姜云柔进屋喝杯热茶。但现在,他哪有那个心情。一进门,他就站在门口,身体微微前倾,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门缝,冷淡地说:“我就不留你了,姜团长,请回吧。”

姜云柔明显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的脚,用冰块敷一下,别放着不管。这几天别穿皮鞋,也别开车。要是需要买东西或者做事,叫我或者别人帮忙。”

周书屿知道自己不会叫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姜云柔的眼睛闪了闪,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屋里一片寂静,周书屿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亮。他双手捧着自己的心,感觉一股暖意从脖子慢慢升起来,脸也渐渐红了。

与此同时,姜云柔回到了军区军属大院。天色已经很晚了,路灯昏黄,光线并不明亮。这里是五年前他们共同的家。

她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下,才缓缓推开门。屋里只有冷清和灰尘。“啪嗒”一声,姜云柔打开了灯,昏黄的灯光驱散了黑暗。

她径直走到次卧,伸手打开衣柜。衣柜里贴满了剪报,上面的内容全和周书屿有关。她伸手轻轻摸着那些剪报,嘴里喃喃道:“英俊的建筑设计师初露锋芒。”

“周书屿与华尔街金融巨头的女儿甜蜜约会。”

衣柜里还有他们的照片,只是另一边的女人被剪掉了,只剩下周书屿的照片。

这些年来,姜云柔每周都会去买国际报纸,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上面关于周书屿的只言片语剪下来,收集起来。每次剪的时候,她都会仔细地用剪刀沿着周书屿的轮廓剪,生怕剪坏了。

她一边剪,一边想着周书屿的样子,嘴角还会不自觉地上扬。姜云柔思考事情的时候,习惯用手指轻轻敲着下巴,此时她又敲着,陷入了回忆。

此刻,姜云柔静静地站在衣柜前,修长的手指又习惯性地轻轻敲了起来,眼神痴痴地凝望着那些剪报和照片。照片上的周书屿,眉眼俊朗,笑容温暖。可毕竟周书屿不是明星,新闻少得可怜。只有在他拿大奖的时候,才会出现在新闻里。这种默默关注的情况,已经持续五年了。

姜云柔心里清楚,周书屿早已悄悄藏在她心底,那根本不是愧疚,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顾磊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进来。他一眼看到衣柜上的剪报,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调侃:“哟,没想到你这么痴情啊。”

姜云柔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你来有啥事?别在这儿打趣我了。”

“你让我查的事儿有结果了。”顾磊叼着烟,漫不经心地说。

“快说,是谁?”姜云柔目光一沉,那上过战场的军人眼神里,瞬间透出一股凌厉的杀气,让人胆寒。

顾磊吐出一口烟圈:“泼你前姐夫脏水的人,逃跑时被楼下的人瞅见了。一开始给了封口费,那人死活不说,后来我亮出身份,他才松口。”

“到底是谁?”姜云柔急切地追问。

顾磊说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周书屿家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提着一桶脏水出现。那身影眼神闪烁,抬手敲了敲门,周书屿毫无察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来了,稍等。”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身影提着桶,激动得手都有点抖,做好了准备。就在这时,姜云柔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住手!”

那人被吓得一哆嗦,脏水“哗啦”一声洒在地上,桶也砸在地上,脏水全淋在了他自己身上。

四周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这时,周书屿推开门,眼前的场景让他愣住了。

“徐瀚?!上次是不是你朝我泼东西?”周书屿反应过来,愤怒地质问。

徐瀚没想到会被揭穿,转身就想跑。可他哪跑得过姜云柔和周书屿,刚抬脚就被姜云柔一把抓住了手腕。

“别跑,跟我去警局。”姜云柔正气十足,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徐瀚拼命挣扎,脸都憋红了,大声叫嚷:“放开我,你们这是冤枉我!”

可他怎么也挣脱不开姜云柔的手。很快,姜云柔就把徐瀚带到了警局,周书屿也跟着去了。

警局里,警察一看到姜云柔的绿色军装,立刻站直了身子,不敢怠慢,对着徐瀚就训起来:“你咋能干这种事儿呢,这是破坏社会秩序,要蹲大牢的。”

徐瀚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狡辩道:“警官,我没有,是他们冤枉我,你看我身上,是他们先泼的我。”

他以前用这副可怜样骗过不少人,但现在身上那股臭味可骗不了人。警察们纷纷捂着鼻子,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徐瀚感受到了这些目光,也意识到自己的尴尬,真的大哭起来。

双方各执一词,警察们有些无奈,只好说:“让人来保释你吧。”

然后,他们走到周书屿和姜云柔跟前,恭恭敬敬地开口:“姜团长,周先生,徐瀚那小子死活不承认。不过呢,证据都在这儿摆着呢。只是这事儿也不算啥大罪,我们只能让他家里人来交保释金,把这事儿就这么了了,您二位看行不啊?”

警察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的,眼睛时不时瞟向姜云柔,生怕她不满意这个结果。

姜云柔转头看了看周书屿,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我觉着这结果已经挺不错的啦。我相信给他个警告,他以后能收敛点儿。”

周书屿皱着眉头,撇了撇嘴,不满地说:“他要是真能收敛,出狱后就不会再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儿啦。”

说完,他故意斜着眼睛瞟了瞟姜云柔,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你呀,一直护着你那初恋,难不成还打算记挂他一辈子啊?”

姜云柔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躲闪。她赶紧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哪有记挂他一辈子呀!分手后,我们就只是普通朋友。我帮他,也就是看他身世可怜。”

“真的,除了这个,没别的啥暧昧关系。”姜云柔说得斩钉截铁,说完还怕周书屿不信,立马竖起三根手指,眼睛睁得老大:“我用主席的名义发誓,如果我说谎,就被党开除!”

周书屿看着她,心里那根弦儿好像被轻轻拨了一下,就像春天里嫩芽破土而出。两人目光交汇,周书屿刚要张嘴说点儿啥,就瞧见警察带着来保释徐瀚的人进来了。

周书屿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哟呵,竟然是江风荣!

江风荣一进来也看到了周书屿,先是愣了一下,那眼神就跟被钉子钉住似的定在周书屿身上。紧接着,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噼里啪啦”地碰撞,就像火星子溅到了火药上。直到江风荣狠狠瞪了周书屿一眼,这才“噔噔噔”地冲进屋里。

江风荣一脸焦急,冲到徐瀚跟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瀚子,你没事儿吧?咋还搞到警局来了啊?”

徐瀚就跟见了救星似的,双手死死抓住江风荣的胳膊:“风荣,他们冤枉我啊!”

江风荣心疼坏了,张开双臂就想给徐瀚一个拥抱:“别怕,有我在呢。”

江风荣刚将徐瀚抱住,下一秒,一股刺鼻恶臭“嗖”地钻进他鼻子里。他眉头瞬间拧成麻花,嘴巴大张,满脸嫌弃道:“啥味儿啊这是,熏死人了!”

徐瀚身体一下子僵住,脑袋低得快贴到地上,脸涨得通红。而门外,周书屿和姜云柔把这一幕瞧得清清楚楚。周书屿摸着下巴,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心里那些疑惑瞬间消散。他心想,江风荣针对自己,怕不只是因为那个项目,八成是为徐瀚报复自己呢。看来以后得加倍小心。他捅了捅姜云柔胳膊,好奇问道:“你知道他俩咋认识的不?”

姜云柔摇了摇头,头发跟着晃了晃,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周书屿故意挑了挑眉毛,开玩笑道:“好歹是你初恋呢,你真没见过他俩在一块儿?”

姜云柔眉头皱起,轻哼一声:“我哪会注意这些。”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出徐瀚一声凄厉尖叫:“啊!”

这一叫,气氛“唰”地紧张起来。周书屿和姜云柔下意识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看向屋内。只见徐瀚斜靠在桌边,整张脸扭曲,难受得直哼哼。江风荣站在老远,脸上装出关切模样,大声喊道:“瀚子,你还好吗?哪里疼啊?”可脚却像钉在地上,一步都没往前挪。

周书屿心里犯嘀咕,原本觉得江风荣重情重义,现在看来也就那样。他忍不住小声吐槽:“这世界咋都这么虚伪呢。”

姜云柔扯了扯周书屿衣角,轻声说:“咱们离开吧。”

周书屿回过神,跟着姜云柔往外走。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点闷。

不一会儿,回到周书屿住所。刚走到家门口,周书屿皱起鼻子,抱怨道:“哎呀,门口堆着东西,味儿太难闻了,熏得我脑袋疼。”

姜云柔看到这情况,二话不说,伸手开始脱军装。她动作利落地脱下军装,只剩里面白衬衫,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轮廓。她把外套递给周书屿,嘴角上扬:“帮我拿一下。”

周书屿伸手接过外套,触手温热,一股暖流顺着手臂传上来。他正愣神,就见姜云柔随意卷起袖子,露出白皙又线条分明的手臂。周书屿眼睛瞪大,满脸惊讶。

姜云柔歪着头,低沉问道:“拖把在哪儿啊?”

周书屿回过神,赶紧进屋找拖把。他在屋里翻找一会儿,终于找到,快步走出来递给姜云柔。

姜云柔接过拖把,弯腰开始拖地。她这一弯腰,白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身姿。胸前风景若隐若现。

周书屿看得入迷,不知不觉想起前世夫妻生活。他们在一起日子不多,姜云柔大部分时间待在部队,偶尔才来看他。后来姜云柔怀孕,为照顾她,周书屿搬进家属院。怀孕时不能有夫妻生活,等她生下孩子,过好久才有机会,没想到一次就中,她又怀孕了。

周书屿想着想着,想起床上姜云柔性感身姿、有力腰腹、冷淡表情,还有情不自禁模样,甚至她呼吸间芬芳都仿佛在鼻尖萦绕。

就在这时,姜云柔抬手解开领口一颗扣子,露出精致锁骨。周书屿只觉一股热血“轰”地涌上脑袋,鼻子一热。他下意识一摸,妈呀,是血!

周书屿偷偷看了眼姜云柔,还好她没注意。他赶紧仰起头,慌慌张张往屋里跑,嘴里念叨:“得赶紧找纸巾。”

刚用纸巾堵住鼻子,周书屿突然感觉背后有热气传来,紧接着姜云柔声音响起:“打扫完了,我能在这儿洗个澡不?”

“你咋啦?”姜云柔说着,抬手想去摸他额头。

周书屿赶忙推开她,说道:“我没事,你快去洗个澡,身上都有味儿了。”说完把她往浴室里推。

没一会儿,浴室传来哗哗水声,周书屿松了口气。

十分钟后,周书屿走到浴室门口敲门,把一套衣服递过去,说:“你洗完澡穿这套。”

门开了条缝,一只白皙的手伸出来把衣服接过去。

又过一分钟,门完全打开。周书屿转头,刚说:“今天谢谢你,我准备了些东西。”话突然停住。

只见姜云柔裸着肩膀,身上裹着浴巾,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走出来。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滑过脸颊,消失在性感锁骨上。她秀眉和美眸,像精心雕琢,线条分明。

一时间,屋里安静极了,浴室还冒着腾腾热气。周书屿感觉脸发烫,赶紧扭过头,结结巴巴说:“你……你咋不穿衣服啊?我不是给你准备了一套嘛。”

姜云柔眼神冰冷,眉头微皱,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带着几分嫌弃:“我才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呢。”

“别人穿过的衣服?”周书屿一脸茫然,眼睛微微睁大,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是说刚才那套啊?那可是我专门新买的。”

姜云柔紧绷的表情缓和了些,屋里原本压抑的气氛也仿佛消散了几分。她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你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吧?”

周书屿心里莫名蹿起一股火,眉头紧紧皱成“川”字,没好气地说:“我有没有别的女人,凭什么要向你汇报啊。”

姜云柔静静地站在原地,嘴唇轻轻动了动,轻声喊了句:“周书屿。”

周书屿看着她,发现她神情格外严肃。姜云柔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紧紧贴着浴袍,身姿笔挺,那是长期站军姿养成的习惯,模样竟还挺耐看。她一本正经地说:“我打算以复婚为目标,来追求你。要是你对我有不满,或者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尽管跟我说,我会改的。”那认真的样子,就像在庄重的大会上做检讨。

周书屿一下子愣住了,心里乱成一团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其实,他心里并不排斥这种感觉。他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脑子飞速运转,思索着该怎么回答。

姜云柔眼巴巴地等着周书屿回应,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眼神渐渐变得深沉,咬着牙坚定地说:“我是不会放弃的啊!”

话一说完,她猛地转身,迈着大步走进浴室。过了一会儿,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周书屿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两眼发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云柔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说:“我走啦。”

说完,她拉开门就出去了。随着她的离开,屋里那股温暖的气息“唰”地一下就消散了。周书屿轻轻叹了口气,可身上还是热得难受。他怎么也没想到姜云柔会说喜欢他,奇怪的是,他心里竟也没怎么反感。只是,他都已经彻底死心了,姜云柔却突然说要以复婚为目标,这着实让他措手不及。

谁能想到,姜云柔行动力超强,很快就一头扎进工作里。她精心设计好了百货商场的图纸,打算去见客户。

饭店里,周书屿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比约定时间早了不少。他一迈进饭店,就看见江风荣正和他的客户坐在一块儿。江风荣满脸得意,老远就冲他招手。周书屿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他的客户王老板看着他,一脸尴尬,双手不停地搓着,说:“周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已经决定跟江先生合作啦。”

江风荣在一旁笑着搭腔:“你们都是建筑协会的人,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跟谁合作不都一样嘛,对吧?”

这话让周书屿心里窝火,但又不好发作,毕竟不能让人觉得建筑协会的人没素质。他强忍着怒火,挤出个微笑,问道:“王老板,我能问问为啥吗?”

王老板伸手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嘿嘿笑着说:“那个……江先生的未婚妻是鸿发建材厂的千金啊。”

就这么一句话,周书屿立马明白了。有人好办事,江风荣有个家里开建材厂的未婚妻,谈大单子自然轻松,对他自己、建材厂还有客户来说,都是好事。

王老板站起身,拍了拍周书屿的肩膀,说:“行啦,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哈,这顿饭算我请。”

说完,他从腰包里掏出几张钞票,“啪”地一下扔在桌上,然后就走了。周书屿笑着把王老板送出门,一转头看向江风荣,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神里满是怒火。

江风荣站起身,双手在桌子上敲得“砰砰”响,一脸嚣张地警告道:“以后你谈啥单子,我就抢啥单子,我非得让你在国内待不下去!”

“还有啊,友情提醒你一下,你是抢不过我的,你忘啦?”

江风荣撂下狠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周书屿站在原地,拳头捏得紧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风荣离去的方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扳回这一局。周书屿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就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江风荣走后,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江风荣,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啊?”他可不是好欺负的。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我那未婚妻,知不知道她和徐瀚之间那些不清不楚的事儿呢?”这么一想,他就打算调查一下鸿发建材厂的千金刘淑。

他倒是听过刘淑的名字,但从来没打过交道。听说刘淑虽是个女子,却帮着她爸打理生意。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西装马甲,看着精明能干。而且她还有个弟弟,在家里那可是宝贝疙瘩。

两天后,周书屿找了个买建材的借口,去了建材厂,就想见见刘淑。厂里的负责人带着他到处参观,笑着问道:“周先生,您需要啥材料啊?要是这儿没有合适的,我们还能提供定制服务呢。”

“定制?”周书屿对这个词来了兴趣。现在大家都追求大规模生产,讲究效率,谁还在乎啥造型设计啊。定制服务在本地可不多见,在国外倒是挺流行的。

“要是鸿发建材能成为第一家提供定制服务的工厂,那档次不得蹭蹭往上涨嘛!”负责人满脸兴奋,眼睛亮晶晶的,接着说道,“对呀,这定制服务可是我们大小姐提出来的呢,现在还在试运行阶段哟。”

周书屿眼睛瞬间一亮,像被点亮的星星,赶紧凑上前,急切地说:“我想见见你们大小姐,行不行呀?”

负责人有些犹豫,眉头微皱,刚想开口拒绝,突然,一个威严又不失优雅的女声传来:“谁要找我啊?”

周书屿和负责人同时转过头去。负责人立马挺直腰板,大声喊道:“大小姐!”

周书屿定睛一看,和刘淑目光一对上,心里不禁感叹:照片哪能拍出刘淑的风采啊!她站在那儿,气场十足,仿佛自带光芒。他走上前,微笑着伸出手,真诚地说:“你好啊,你比照片上可更有气场呢,就像女王降临一样。”

刘淑听到这话,眼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也大方地伸出手,好奇地问道:“欸,别人一般都夸我漂亮,你倒是挺特别的哈,你是谁呀?”

周书屿微微一笑,礼貌又自信地说:“谢谢啊。我是建筑协会的设计师周书屿,刚从国外回来,现在正负责一个跨江大桥的建设项目呢。我跟你说,这项目可重要啦,我有资格跟你好好谈一谈事儿。”

“是你啊。”刘淑脸色微微一变,眉毛轻轻挑了起来,语气带着一丝质问,“之前江风荣跟我抱怨过,就是你抢了她的项目啊。”

周书屿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寻思:“难道我猜错了?”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捏了捏衣角,眼神也变得有些凝重。难道刘淑是站在江风荣那边的?

“刘叔,你先下去吧,我来跟他聊聊。”刘淑示意负责人离开,然后侧身抬手,做出优雅的邀请姿势,温柔地说:“请吧。”接着带着周书屿往办公室走去。

两人进了办公室。“请坐呀。”刘淑走到老板椅前,双手轻轻撑着椅背,缓缓坐下,坐姿端庄又大气。

周书屿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认真地说:“其实吧,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儿。你看啊,这个时代的女人好像都躲不过嫁人生子这一关。我知道你在做生意方面特别有天赋,管理这个厂比你弟弟都强多了。可你父母重男轻女,这家业最后还是得留给男孩。”

刘淑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像结了一层霜,紧紧盯着周书屿,冷冷地问:“你调查过我啊?”

周书屿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这些事儿,还用得着专门去调查吗?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啦。”

刘淑听了,眼神稍微放松了一些。周书屿接着说:“不过呢,我确实也查过你。你和江风荣订婚都三年了,本来早就定好的婚期却一直往后推。这还不是因为你们有商业关系,没办法解除婚约嘛。”

周书屿越说越激动,身体坐得笔直,眼神坚定地说:“而我呢,就是来给你这个解除婚约的机会的。”

说完,周书屿紧紧盯着刘淑的表情。看到她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周书屿心里一喜,就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连忙伸出手,兴奋地说:“合作愉快!”

刘淑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问:“别急呀,你有啥想法没?”

周书屿摸了摸下巴,眉头微皱,思考了一下说:“我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个把柄。”接着,他把江风荣和徐瀚之间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刘淑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愤怒,但不是因为被背叛,而是失望地看着周书屿,摇了摇头说:“谁会相信两个男人之间有啥呀,这恐怕对我们的婚姻没啥影响哦。”

周书屿明白,涉及到利益的事儿,就得用利益来说服人。他身体往前凑了凑,一脸认真地说:“我和徐瀚有点矛盾,现在江风荣为了徐瀚来对付我。要是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损害了鸿发的利益,你爸自然会同意你解除婚约的,对吧?”

刘淑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认同,肯定地说:“这办法行得通。”

谈完之后,刘淑嘴角上扬,赞许地看着周书屿,笑着说:“你这人还挺直率的啊。”

周书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潇洒地说:“那我先走啦。”

刘淑也跟着站起来,优雅地走到门口,打开门,温柔地说:“我等你带来好消息哦。”

“再见。”

接下来的几天,周书屿忙得焦头烂额。他每次去接单子,最后都被江风荣抢走了。江风荣甚至开始对军区的项目下手。

周书屿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一个个订单被抢走,气得脸都红了,“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怒吼道:“太过分了!”

很快,周书屿落魄的消息就在圈子里传开了,大家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这件事儿。周书屿咬了咬牙,眼神里满是坚毅,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扳回这一局。

这天,周书屿正舒舒服服地窝在家里享受悠闲时光。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着电视频道。

就在这时,他那大哥大手机突然“嗡嗡”响了起来。他伸手把手机拿过来,按下接听键,说道:“喂。”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安娜那勾人的声音,娇滴滴地说:“哎哟,周先生呀,今晚我在缇莉西餐厅订好位置啦,能不能赏脸和我这个小女子共进晚餐呀?”

听到这声音,周书屿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涌起一股失落感,就好像心里有块地方突然空了。

“周?”安娜见他没反应,又喊了一声。

周书屿这才回过神来,忙说道:“哦,好的。”

周书屿答应下来后,那大哥大手机就安静了,再也没响过。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周书屿精心换上一套笔挺的深蓝色西装,那笔挺的线条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他站在镜子前,手指轻轻捏着领带两端,仔细地调整着,将褶皱一一抚平。

“嗯,就这样吧。”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这才迈着沉稳的步伐下楼。

刚到楼下,就看到安娜已经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她身着一条淡粉色的曳地长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宛如一朵盛开在街头的花朵。一头长长的卷发被精心烫成大波浪,用一个精致的水晶夹子别在耳后,露出她那线条优美的脖颈,清瘦又深邃的脸庞在灯光下更显迷人。她站在街上,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回头率简直爆表。

安娜一看到周书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只欢快的小鹿般小跑过来。她微微踮起脚尖,在周书屿脸颊上轻轻贴了一下,娇笑着说:“哇,你今天可真帅啊,就像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

周书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却有点不自在地把手从安娜的触碰中抽了出来,说道:“我们走吧。”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了缇莉西餐厅。刚一进门,安娜就兴奋地拉住周书屿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说:“这边这边。”她像个优雅的绅士一样,双手轻轻握住椅子把手,优雅地拉开,说道:“请坐,我的绅士。”

“谢谢。”周书屿边说边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衣角,然后缓缓坐了下来。

刚坐下没多久,周书屿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安娜,这段时间江风荣在协会里咋样啊?我有点担心他那边的情况。”

安娜皱了皱小巧的鼻子,不满地嘟囔道:“这段时间啊,他可得意着呢,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周书屿还想再追问几句,突然,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如潺潺流水般从身后传来。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就看到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的小提琴手正专注地拉着琴,旁边还有人推着一辆装饰精美的花车正往他们这边走来。

“这是……”周书屿心里“扑通”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再回头一看,就见安娜正用深情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眼神看着他。“安娜?”周书屿疑惑地喊了一声。

“嘘!”安娜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别说话,“今天是约会啊,咱不谈工作上的事儿,专心享受这美好的时光嘛。”

说着,她站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餐车旁,轻轻拿起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她转身回到周书屿面前,双手捧着玫瑰递过去,说道:“鲜花呢,一般都是男人送给女人。但我觉得吧,男人也有收花的权利嘛,你就是我心中最特别的存在。”

周书屿有点发愣地接过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安娜就一把拉住他的手,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说道:“来,一起跳个舞吧,就我们俩。”

“我……”周书屿话都没说完,就被安娜那不容拒绝的力气拉了起来。他只能匆匆忙忙地把花放在座位上,然后被安娜拉着走向舞池。

跳舞的时候,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周书屿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其实都五年了,他还是适应不了和一个女人如此亲近。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也慌乱地四处躲闪,可又没办法挣脱安娜紧紧握着他的手。他正不着痕迹地想和安娜拉开一点距离,没想到安娜冷不丁地单膝跪地。

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璀璨的钻石戒指,那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抬眼望向周书屿,目光深邃又深情,声音温柔又坚定地说:“周,你愿意娶我吗?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摇曳的烛火下,整个西餐厅的氛围温馨极了。周围的灯光变得朦胧而浪漫,人们的交谈声也仿佛被这深情的一幕所感染,变得轻柔起来。

周书屿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住了。他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说点什么,却又一时语塞。虽说他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但面对这场面,还是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安娜,你……你是认真的吗?这太突然了。”

安娜眼神坚定得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又重复了一遍:“周,我是认真的啊!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被你迷得不行。只有像你这么聪明、帅气又优秀的男人,才配站在我身边嘛,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周围的食客们见状,纷纷起哄:“答应她,答应她!在一起,在一起!”

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向男人求婚,这得多大的勇气啊。周书屿尴尬地杵在原地,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说起周书屿和安娜的相识,那可太有戏剧性了。安娜在建筑设计界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她有着才女的骄傲和外国人的高傲劲儿。她既瞧不起华人,又看不起男人,巧了,周书屿这两点全占。

“哼,华人能有什么本事。”安娜一开始总是带着不屑的眼神看待周书屿。

但周书屿并没有气馁,他花了两周时间,查阅了大量资料,精心准备方案,好不容易说服安娜让他参与项目。在项目中,他用自己出色的专业能力和严谨的工作态度,一次次解决难题,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这才赢得了她的认可。

其实周书屿听过安娜说喜欢他,想和他结婚好多回了,但他压根没当回事儿。为啥呢?五年前,安娜身边的男伴那叫一个多。就说每次早上他去和安娜谈工作,在公寓里总能看到不同国籍的男人从她卧室出来。在周书屿心里,她就只是个上司。

可这一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军区里,姜云柔忙完军队的事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部队宿舍。她刚一进门,顾磊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赶紧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姜姐,这些天你去上面了,工地我帮你盯着呢。”

“哦?辛苦你了,那情况咋样?”姜云柔边说边脱下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

顾磊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听工地上的人说,你前夫最近好多生意都被人抢了,在这儿待不下去,打算出国啦。”

话刚说到这儿,顾磊就撞上姜云柔那锐利如鹰的眼神,他立马反应过来,尴尬地挠了挠头,改口道:“那个……周先生。”

姜云柔这才收回视线,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咋回事啊?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顾磊把自己知道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知道姜云柔肯定关心这事儿,还特意去市里打听了一番。他一边说,一边还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得更加严重。

姜云柔听完,连身上的风尘都没来得及收拾,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起来,抓起帽子就往外走。

顾磊在后面大声喊道:“姜姐,我有什么好处?”可他的声音都被姜云柔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和风声给淹没了。

“轰隆隆”,姜云柔开着那辆她心爱的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地行驶在马路上。她稳稳地把车停在了周书屿所住小区的楼下。

她刚熄灭引擎,就瞧见一辆车“吱呀”一声,停在了她的正前方。车门打开,周书屿和安娜从车上走了下来。

姜云柔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整个人死死地钉在座位上。她眼睁睁看着安娜和周书屿脸贴脸,那亲密的模样,像根刺扎在她心上。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方向盘,指节都泛了白。

“原来……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姜云柔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失落和痛苦。

姜云柔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起来了,她再也按捺不住,“呼”地推开了车门,风风火火地冲过去,像个勇猛的战士般硬生生把两人分开,大声质问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此刻,姜云柔的醋意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得难以阻挡。周书屿被这突然的分开弄得有些迷糊,脑袋晕乎乎的,像个刚从美梦中被叫醒的人。等他定睛一看,哟,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姜云柔。

姜云柔看着他,见他脸色不太好,心里“咯噔”一下,尴尬地开口:“那个……你们刚才那样,到底是干啥呢?”

周书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故意逗她:“这是贴面礼啦,我在国外的时候,大家见面都这么打招呼。”其实啊,他就是想吓唬吓唬姜云柔。

果然,姜云柔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这时,安娜笑着开口了,声音甜得发腻:“周,虽然你没答应和我结婚,但我可不会放弃哦。”说完,还朝周书屿飞了个吻,这才扭着腰肢离开了。

姜云柔站在原地,心里反复琢磨着安娜的话,脸色越来越阴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周书屿刚打算转身离开,姜云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把他拉上了车。

周书屿还没来得及说话,姜云柔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军区疾驰而去。“吱——”车子猛地停在了军区楼下。

周书屿一脸迷茫,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你带我来这儿干啥呀?”

姜云柔冷着脸,眼神坚定得像两颗钉子:“打报告,复婚,就现在!”说完,她伸手去解安全带,准备下车。

周书屿反应迅速,急忙抓住她的手腕,手心热得发烫,声音带着一丝慌乱:“等等,你咋突然要复婚啊?”

接着,他抬手摸了摸姜云柔的额头,嘟囔着:“也没发烧啊。”

姜云柔轻轻推开他的手,表情严肃得像在台上演讲:“我没发烧,我不准你走。”

“啥意思啊?”周书屿一脸懵,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心里纳闷,自己啥时候说要走了。

就在这时,姜云柔突然像只受伤的小兽,猛地扑过来,紧紧抱住他,力气大得让他差点喘不过气。姜云柔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你一走就是五年,音信全无,我只能通过剪报了解你的情况,周书屿,我心好痛,你知道吗?这次,我绝不会让你再出国,不会让你离开我,哪怕用尽手段!”

周书屿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敲鼓一样,“砰砰砰”地加速。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姜云柔那澎湃的情感。两人靠得那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姜云柔颤抖的声音和微微颤抖的手。他下意识抬手,想抚摸她的头发,可手刚抬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中……

车厢里安静极了。过了一会儿,周书屿伸出手回抱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说:“你太紧张啦,我没打算出国啊。”

原本紧紧的拥抱,力度慢慢松了下来。周书屿从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两人四目相对。

周书屿有些犹豫地问:“你哭了呀?”嘿,真稀奇,他这辈子头一回见姜云柔哭呢。姜云柔平时教育儿子,总说“我姜云柔的儿子流血不流泪”。可现在,她真就哭了。

周书屿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想走,你听谁说的啊?”

姜云柔赶紧收了收情绪,抿了抿嘴说:“顾磊说,你被人抢了客户,在国内待不下去,只能回你求学的国外去。”

她顿了顿,又说:“而且你那个上司还向你求婚,这不就是为了一起去国外生活嘛。”

周书屿明白了,解释道:“安娜确实向我求婚了,可我拒绝了。而且她工作在上海,不可能回国的。”

“至于我……”周书屿故意停顿了一下。

姜云柔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他。

周书屿没再逗她,说道:“江风荣最近确实在抢我客户,不过抢了也得能消化才行啊。”

“所以,赶紧把我送回去吧。”周书屿重新靠回椅子上,伸手系好安全带。

姜云柔眼帘垂了下来,像只失落的小猫。周书屿看了她一眼,觉得挺可爱的,和她平时的性格反差挺大。

周书屿笑着说:“怪不得后来流行‘猫系女友’,你这不就是嘛。”

姜云柔发动车子,把周书屿送回了市区。这一折腾,都快十二点了。可姜云柔坐在车里,就是不走。

周书屿疑惑地问:“怎么啦?”

姜云柔小心翼翼地从军服口袋里掏出那叠带着温热的几百块钱,双手递到周书屿面前,眼神诚挚:“这是刚发的津贴,都给你。以后啊,我每个月的工资,也都交你保管。”

周书屿看着那沓钱,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满脸不可置信:“你……你认真的?”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几百块钱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周书屿心里犯起了嘀咕,她是不是有把工资交给别的男人的习惯?毕竟他亲眼见过她把工资给徐瀚。姜云柔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周书屿没有接钱,而是紧紧盯着她,犹豫了一下开口:“我能问你个事儿不?”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气氛变得格外沉重。姜云柔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

周书屿深吸一口气,声音在车厢里回荡:“还记得那次我撞见你给徐瀚工资不?你为啥要给他钱啊?”

姜云柔微微歪着头,认真回忆了一下,说道:“他说他妈病重,急等着钱救命呢。我寻思着,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难道不该帮吗?”

周书屿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斜着眼睛,满脸质疑:“你就没去核实一下他说的是真是假?”他一边说着,手指还不自觉地在座椅扶手上敲打着。

姜云柔被他直直地盯着,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眼神慌乱地解释:“哎呀,我哪能想到他会拿这种事儿骗人啊!大家都是老百姓,有人病了,我哪能眼睁睁不管啊。”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也低了下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周书屿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明白了,在姜云柔眼里,徐瀚和他家人不过是普通百姓。其实这些话姜云柔之前也说过,可那时他被嫉妒冲昏了头,只当是借口。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只觉得姜云柔就是太单纯善良了。他冷笑一声,嘴角上扬,带着一丝嘲讽:“你都不知道,徐瀚拿你的钱,把家里日子过得可滋润了,还盖起了新房子。可惜啊,他现在都回不去那个家咯。”

说完,周书屿伸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要下车,淡淡地说:“你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姜云柔望着窗外,虽然很多路还坑坑洼洼没修好,但好在市里到军区的路已经通车了,晚上开车应该安全不少。见周书屿要走,她这直肠子又犯了,身体前倾,大声喊道:“欸,这钱,你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