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了,整整八年。
自从儿子陈浩带着他那美籍华裔的妻子远赴重洋,我的生活就只剩下了一屋子的寂寥和窗外永无止境的四季更迭。
我曾无数次想象他归来的情景,却从没料到,一纸彩票,一个4800万的数字,竟成了敲开这扇尘封大门的唯一钥匙。
当那串令人眩晕的号码从我口中轻声吐露,我知道,平静了太久的湖面,终于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01
“妈,您这手气可真够好的,这小超市的刮刮乐,您都能刮出个特等奖?”电话那头,邻居老王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兴奋,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我笑了笑,声音听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几分:“嗐,老王啊,就是随便买一张玩玩,谁知道呢。这不,刚才去兑奖了,还真是四千八百块钱。”我刻意压低了声音,把“万”字吞了回去,只说出“四千八百块”。
老王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这个数字,然后才说:“四千八百块也不少了啊,够您买好几年的菜钱了。”他语气中的热情明显降温了不少,显然对这个数字并不满意。
我心里叹了口气。
老王是个热心肠,但也是个大嘴巴。
我需要他帮我把消息传出去,却又不能让他知道全部真相。
我需要一个饵,一个足以让远在美国的儿子陈浩闻风而动的饵。
“是啊,四千八百块钱,能买不少东西了。”我顺着他的话说,“不过这钱啊,拿着也烫手,我一个老太婆,也花不了多少。想着要是一个饵,一个足以让远在美国的儿子陈浩闻风而动的饵。
“是啊,四千八百块钱,能买不少东西了。”我顺着他的话说,“不过这钱啊,拿着也烫手,我一个老太婆,也花不了多少。想着要是儿子还在身边,这钱给他,他肯定能好好利用。”
这话一出口,我心里就泛起一阵苦涩。八年了,陈浩离开家整整八年。他结婚、生子、定居美国,从最初的电话问候,到后来的邮件敷衍,再到如今的杳无音信,仿佛我这个生他养他的老母亲,早就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哎,陈浩这孩子,真是……”老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口。邻里之间,谁不知道我这儿子出国后就跟家里断了联系?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替我这个老太婆不值。
“没事,老王,他大了,有他自己的生活。”我故作轻松地说道,“对了,我记得你有个远房亲戚在美国,好像跟陈浩在一个城市吧?”
老王那边果然来了精神:“是啊,我表妹的儿子,叫小李,跟陈浩是初中同学,当年陈浩出国的时候,小李还帮过他呢。怎么了,您是想让小李帮您联系陈浩?”
“也不是想联系,就是……就是想让他知道我最近过得还不错,别老惦记着我。”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关键的话,“你就跟小李说,我最近手气好,中了彩票,发了笔小财。让他有机会跟陈浩提一嘴,就说我中了四千八百万。”
我故意把“万”字说得清楚响亮,生怕他听漏了。
电话那头的老王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被我的话语震慑住了。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问:“四……四千八百万?李大妈,您没开玩笑吧?”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丝的贪婪。
“我开什么玩笑啊?是真的。”我语气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过这事儿啊,你可别跟别人说,我就信得过你。你就跟小李说一声就行,让他知道我过得好,别让他在外面担心。”
我这话半真半假。我当然希望消息能传到陈浩耳朵里,但我也确实不想让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我中了巨额彩票。那样只会引来无尽的麻烦。
“好好好,我明白,我明白。”老王连声应道,语气里充满了兴奋,显然已经把我的叮嘱抛到了脑后。他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我知道这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小李耳中,再从小李口中,传到陈浩那里。
挂断电话,我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用一个巨大的谎言去试探儿子的心,这本身就是一种悲哀。但八年的等待和煎熬,已经让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只是想知道,在他心里,我这个老母亲,到底还剩下多少分量。
02
夜色渐浓,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反复回荡着白天和老王的对话,以及陈浩离开前的场景。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机场人头攒动。陈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身旁站着他新婚的妻子,一个皮肤白皙、笑容甜美的女孩,名叫林雅。林雅的父母都是美国籍华人,家境优渥,陈浩能娶到她,在当时我们那个小城里,也算是一桩人人称羡的“高攀”。
“妈,您别担心,我到了美国会给您打电话的。”陈浩搂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林雅。他急于融入那个光鲜亮丽的新世界,急于摆脱我这个朴素的、只会拉扯他长大的老母亲。
“浩儿,去了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别省吃俭用,缺钱就跟妈说。”我拉着他的手,眼眶湿润。我把一辈子积蓄都拿出来给他办了婚礼,又东拼西凑借了些钱,给他凑够了去美国的机票和安家费。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希望他能在那片土地上闯出一片天地。
林雅在一旁甜甜地笑着:“妈,您放心吧,浩哥有我呢。他会过得很好的。”她的中文带着一点生硬的腔调,但听起来还是让人觉得亲切。
那时的我,以为他们是真心待我,真心孝顺。我以为,我的儿子即使远在天涯,心也会和母亲紧密相连。
然而,现实却像一盆冰水,把我从头浇到脚。
起初,陈浩还会定期打电话回来,聊聊他在美国的生活,说些工作上的进展。他告诉我,他进了林雅父亲的公司,从基层做起,虽然辛苦,但前途光明。我也为他感到高兴,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
后来,电话越来越少,变成了每周一次,然后是半个月一次,最后是一个月一次。每次电话,他都匆匆忙忙,说自己很忙,工作压力大,时差也倒不过来。我理解他,觉得年轻人打拼不容易,不该给他增加负担。
再后来,电话变成了邮件,邮件变成了微信留言。留言内容也越来越简短,无非是“妈,我很好,别担心。”或者“妈,最近忙,有大,时差也倒不过来。我理解他,觉得年轻人打拼不容易,不该给他增加负担。
再后来,电话变成了邮件,邮件变成了微信留言。留言内容也越来越简短,无非是“妈,我很好,别担心。”或者“妈,最近忙,有空再聊。”
直到三年前,我生了一场大病,住院了一个多月。我给陈浩打了无数电话,发了无数信息,他都没有回。最后还是老王看不下去,托人联系上了小李,小李才辗转联系到陈浩。
陈浩回了一句微信:“妈,对不起,我最近在出差,没看到信息。您怎么样了?没事吧?”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我看了又看,眼泪止不住地流。他甚至没有问我在哪个医院,得了什么病,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没事吧”。
出院后,我彻底死心了。我不再主动联系他,他也没有再联系我。我们之间的母子情分,仿佛被太平洋的波涛彻底冲散了。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社区的志愿者活动中,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试图用忙碌来填补内心的空虚。我告诉自己,我没有儿子,我只有我自己。
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他趴在我膝头,奶声奶气地叫着“妈妈”,他第一次骑自行车摔倒在我怀里哭泣,他考上大学时我欣慰的笑容……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反复播放,每一次都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
我不知道我这辈子做错了什么,才让我的儿子变得如此冷漠。也许是我的教育方式有问题?也许是我太宠他了?我常常反思,却找不到答案。
现在,我用一个谎言,试图唤醒他内心深处的那一丝血缘亲情。我知道这很冒险,但至少,我能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这个母亲。如果他真的回来了,那说明他心里还有我;如果他没有回来,那我也就彻底死心了。
我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两行清泪。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03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起床,熬了小米粥,蒸了几个包子。吃完早饭,我收拾好屋子,然后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老旧的相册。相册里,都是陈浩小时候的照片。他光着屁股在河边玩水,他穿着小西装参加幼儿园毕业典礼,他戴着红领巾在国旗下宣誓……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我作为母亲的骄傲与幸福。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那个在我怀里撒娇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远走高飞的成年人。我摩挲着照片上陈浩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
上午九点多,电话响了。是老王。
“李大妈,您猜怎么着?我表妹的儿子小李,昨天晚上就给我打电话了!”老王的声音听起来比昨天更兴奋了,甚至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
我心头一紧,知道鱼儿可能上钩了。我故作平静地问:“哦?小李给你打电话了?说什么了?”
“他说他已经把您中彩票的事儿告诉陈浩了!还说陈浩听了之后,当时就愣住了,半天没说话!”老王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小李还说,陈浩问了好多关于您中奖的细节,问您是不是真的中了那么多钱,问您准备怎么花这笔钱。”
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果然,金钱的诱惑力,远比血缘亲情要强大得多。他八年不闻不问,现在一听到钱,立刻就坐不住了。
“哦,是吗?那陈浩怎么说?他有没有说要回来看看我?”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期待,却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老王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尴尬:“这个……小李没说陈浩要回来。不过他倒是问了小李,您有没有跟他说过,这笔钱是不是准备留给他的。”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关心的,只有钱,而不是我这个母亲。我的眼眶有些发热,但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没关系,他有他的生活,我理解。”我故作大方地说道,“只要他过得好就行。这钱啊,我就是随便说说,让他知道我过得不差,别替我担心。至于怎么花,我还没想好呢。”
老王听我这么说,语气又变得殷勤起来:“李大妈,您可真是个好母亲!陈浩这孩子也是,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您中了这么大一笔钱,他怎么也得回来看看您啊!”
“算了,不说他了。”我打断了老王的话,“对了,老王,我今天想去菜市场买点新鲜蔬菜,你有没有空陪我去一趟?”我转移了话题,不想再听他谈论陈浩。
老王立刻答应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也乐意帮我跑腿。
挂了电话,我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阳光依然明媚,可我的心却被一层阴霾笼罩。我以为我会感到愤怒,感到失望,但此刻,我感受到的更多是疲惫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真的老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下午,我和老王去了菜市场。一路上,老王都在旁敲侧击地问我关于彩票的事情,问我是怎么中的,问我打算怎么花。我含糊其辞,只说自己运气好,至于钱,还没想好。我知道他会把这些信息再加工,然后传出去。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傻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去试探一个已经对我冷漠至极的儿子?难道我真的还抱有幻想吗?
也许,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彻底死心的理由。
夜里,我再次失眠。我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陈浩小时候的笑脸,以及他现在冷漠的眼神。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04
两天后,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给我打来了电话。是小李。
“李阿姨,我是小李,您还记得我吗?”电话那头,小李的声音带着一点讨好和小心翼翼。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我语气平淡,心里却已经猜到了他打电话的目的。
“李阿姨,您最近身体还好吗?我听我表舅说您中了大奖,恭喜您啊!”小李的声音里充满了谄媚。
“还好,谢谢你关心。”我冷淡地回应道。
“李阿姨,我给您打电话,是想跟您说一声,陈浩他……他可能要回来了。”小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我最想听到,却又最害怕听到的话。
我的心猛地一颤,手里的电话差点没拿稳。我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和复杂情绪,问道:“他要回来?什么时候?”
“他没说具体时间,只说最近会抽空回来一趟,说想回来看看您。”小李说道,“李阿姨,您看,陈浩这孩子,心里还是惦记着您的。他可能就是平时工作太忙了,所以才疏忽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惦记着我?还是惦记着那四千八百万?我太了解我的儿子了。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哦,是吗?那他回来就回来吧。”我故作平静地说道,“我这把老骨头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他要回来了,你让他直接回家就行。”
“好好好,我一定转告他。”小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李阿姨,那您先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挂断电话,我呆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他要回来了。八年了,他终于要回来了。可我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是责骂?是质问?还是像一个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母亲一样,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起身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是凉的,却无法平息我内心的波澜。
我决定把家里收拾一下,虽然他回来是为了钱,但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不想让他看到一个破旧不堪的家。
我开始打扫卫生,擦拭家具,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我甚至去菜市场买了一些新鲜的食材,准备给他做几道他小时候爱吃的菜。
在忙碌中,我试图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些令人心痛的事情。我告诉自己,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回来,至少他回来了。这对我来说,也许就是一种慰藉。
然而,每当我拿起那些陈浩小时候用过的碗筷,或者看到他曾经最喜欢的那个小板凳,我的心里就抑制不住地涌起一阵阵酸楚。
我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不让老王和其他邻居看出端倪。他们都以为我盼儿子盼了这么久,现在儿子终于要回来了,我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高兴背后,藏着多少的苦涩和心酸。
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着自己做的饭菜。饭菜是香的,但我却味同嚼蜡。我甚至开始想象陈浩见到我时的情景。他会说什么?他会抱我吗?他会为这八年的杳无音信而感到愧疚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即将面对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这场战争的结局,将彻底决定我与儿子之间,是否还有一丝丝的血脉亲情。
05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心神不宁。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习惯性地走到窗边,看向楼下。我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老王每天都会来我家串门,名义上是关心我,实际上是想打探陈浩的消息。每次他问起,我都会含糊其辞,只说陈浩还没回来。
“李大妈,您说陈浩是不是还在忙啊?怎么还没到呢?”老王有些沉不住气了。
“可能是吧,美国到咱们这儿,坐飞机也得十几个小时呢。”我平静他问起,我都会含糊其辞,只说陈浩还没回来。
“李大妈,您说陈浩是不是还在忙啊?怎么还没到呢?”老王有些沉不住气了。
“可能是吧,美国到咱们这儿,坐飞机也得十几个小时呢。”我平静地说道,心里却在冷笑。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行程,能让他等上好几天才动身吗?他不过是在权衡利弊,或者在准备他的“计划”罢了。
我没有告诉老王,我其实已经收到了小李的微信,说陈浩已经订好了回国的机票,大概在两天后抵达。我选择隐瞒,是想给自己留一些思考的时间,也想看看陈浩到底会怎么做。
这两天,我把陈浩小时候的旧物都找了出来,包括他小时候的奖状,他画的画,甚至还有他掉的第一颗乳牙。我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盒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
我回忆着陈浩小时候的种种。他从小就聪明,学习成绩优秀,是我的骄傲。我为了他,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他父亲去世早,我一个人拉扯他长大,没让他受过一点委屈。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希望他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然而,当他考上大学,走出这个小城后,一切都变了。他开始嫌弃我的穿着土气,嫌弃我的言行粗俗。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朋友圈,自己的生活圈,而我,却被他一点点地排除在外。
我记得他第一次带林雅回家的时候,林雅穿着一身名牌,举止优雅。我特意去裁缝店做了件新衣服,还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可陈浩却在饭桌上,当着林雅的面,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妈,您这件衣服,好像有点不适合您。”
当时,我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却不敢反驳。我怕他生气,怕他不再带林雅回家。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他,就已经开始疏远我了。只是我这个傻母亲,一直沉浸在对儿子的爱里,没有察觉到而已。
我把盒子里的旧物一件件拿出来,又一件件放回去。我的心,也像这盒子里的旧物一样,被岁月磨砺得千疮百孔。
两天后,也就是我放出消息的第四天,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了我的手机。
“喂,请问是李华女士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普通话字正腔圆,带着一丝职业化的疏远。
“我是。”我心里一紧,知道正主来了。
“李女士您好,我是陈浩先生的律师,我姓张。”对方自我介绍道,“陈浩先生已经抵达国内,他想和您见一面,商谈一些事情。不知道您今天是否有空?”
律师?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竟然带着律师回来了。这说明他不是回来尽孝的,而是真的冲着钱来的。而且,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今天吗?”我故作沉吟,“我今天有点事,不太方便。要不,明天吧。”我需要时间来调整我的情绪,也需要时间来思考应对策略。
“那好吧,明天上午十点,陈浩先生会亲自登门拜访。届时,我也会随同前往。”张律师说道,“李女士,方便把您的具体地址给我发一下吗?”
我报出了自己的地址,然后挂断了电话。我的手有些颤抖,眼眶也有些湿润。
八年不曾归家的儿子,终于要回来了。可他带回来的,不是久别重逢的温暖,而是一场赤裸裸的金钱谈判。
我感到一种巨大的悲哀。我的儿子,真的已经彻底变了。
我走到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面条是热的,但我的心却是冷的。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坚强起来。我不能让我的儿子,把我的最后一丝尊严也踩在脚下。
第二天上午十点,门铃准时响起。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门外,陈浩西装革履,面无表情。他身旁站着一个精明干练的年轻男子,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陈浩的眼神从我身上一扫而过,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我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甚至没有叫一声“妈”。而他身旁的律师,则直接递给我一份文件,封面上赫着一个精明干练的年轻男子,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
陈浩的眼神从我身上一扫而过,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他甚至没有叫一声“妈”。而他身旁的律师,则直接递给我一份文件,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财产赠与协议》。
06
我接过那份《财产赠与协议》,纸张冰凉,仿佛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寒意。我的目光扫过那几个刺眼的字,心头一阵钝痛。我没有打开它,只是紧紧地握在手里。
“妈。”陈浩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种陌生的疏离感,仿佛他不是在叫自己的母亲,而是在和一个久未谋面的远亲打招呼。
我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熟悉的影子,可我看到的,只有被岁月和异国他乡的物质生活雕琢出的精明与冷漠。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也没有一丝重逢的喜悦。
“进来吧。”我侧身让开,让他们进屋。
张律师迈着专业的步伐走进来,眼神快速而精确地扫视着屋内的陈设。陈浩则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仿佛对这个他曾经的家没有任何留恋。
客厅里,我特意收拾过的痕迹,在他们眼中,仿佛只是一个老妇人徒劳的努力。
“妈,这位是张律师,我的法律顾问。”陈浩介绍道,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一个无关紧要的同事。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的目光始终落在陈浩身上,试图从他身上找出哪怕一丝丝的温暖。
“李女士,您好。”张律师礼貌地向我问好,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放在茶几上。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陈浩,声音有些沙哑:“八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陈浩的眼神有些闪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妈,我这次回来,是想跟您谈谈您中彩票的事情。”他直接切入了主题,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任何对八年空白的解释。
我的心彻底凉了。我早有预料,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我还是感到难以承受。
“谈什么?”我语气平静,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
“妈,您中了四千八百万,这么大一笔钱,您一个老人,拿着不安全,也不方便管理。”陈浩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欲,“我和林雅商量过了,这笔钱,可以由我们来帮您管理。毕竟,我们现在在美国,有专业的理财团队,可以帮您把这笔钱增值。”
我冷笑一声:“增值?还是据为己有?”
陈浩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妈,您怎么能这么想呢?我可是您的亲儿子。这笔钱,最终不还是留给我的吗?由我们来管理,也是为了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
张律师在一旁适时地开口:“李女士,陈先生的提议是出于为您着想。根据我国《继承法》规定,子女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笔巨额财产,未来也必然会由陈先生继承。如果现在就进行合理的规划和管理,对您和陈先生都是最有利的。”
我看着张律师那张职业化的脸,心里涌起一股怒火。他们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仿佛他们才是为我着想的人。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这笔钱,现在就该交给我儿子,由他来支配?”我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不是支配,是管理。”陈浩纠正道,“妈,您年纪大了,对这些金融投资肯定不了解。我们担心您会被骗,或者把钱乱花掉。”
“乱花掉?”我气得笑了,“我这辈子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没花过你一分钱,现在我中了彩票,花自己的钱,你也要管?”
“妈,您别激动。”陈浩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这份《财产赠与协议》,您先看看。”他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
我拿起那份协议,打开。协议的内容果然如我所料,大致是说我自愿将所中彩票的全部奖金,在扣除税费后,全部赠与我的儿子陈浩。协议上甚至还列出了赠与的理由:为感谢儿子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以及为儿子在美国的事业发展提供资金支持。
看到“感谢儿子多年来的养育之恩”这句话,我再也忍不住了。我的手开始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养育之恩?”我抬起头,看着陈浩,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悲愤,“陈浩,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这八年,你尽过一天的养育之恩吗?你回来看过我一次吗?你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吗?我生病住院,你连一句问候都没有!现在,你竟然敢说感谢我的养育之恩,然后理直气壮地要走我的钱?”
陈浩的脸色变得铁青,他试图打断我的话:“妈,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我们现在谈的是……”
“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我打断他,声音越来越大,“你知不知道我这八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一个人守着这个空荡荡的家,每天盼着你的电话,盼着你的消息!我生怕你过得不好,生怕你在外面受委屈!可你呢?你把我这个老母亲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为了钱,你带着律师,拿着这份所谓的《财产赠与协议》出现在我面前,你还有脸说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落。八年的委屈和心酸,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张律师见状,立刻开口调解:“李女士,您冷静一下。我们理解您现在的情绪。但是,法律是讲究证据和程序的。这份协议,如果双方自愿签署,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自愿签署?”我抹了一把眼泪,冷冷地看着他,“你们觉得我会自愿签署这份协议吗?”
“李女士,您现在情绪激动,我们可以等您冷静下来再谈。”张律师说道。
“不用等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的决定。”
我看着陈浩,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决绝:“陈浩,你记住,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这笔钱,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陈浩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猛地站了起来:“妈,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想把这笔钱留给谁?您难道想把钱捐出去,也不给自己的亲儿子吗?”
“我想怎么花,是我的自由。”我冷冷地看着他,“我中了彩票,这钱是我的。我想捐给谁,就捐给谁;我想留给谁,就留给谁。你,没有资格过问。”
07
陈浩的脸色铁青,他紧紧地盯着我,仿佛要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他可能没想到,我这个一向温顺的母亲,会突然变得如此强硬。
“妈,您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陈浩的语气带着一丝威胁,“您是不是听了老王那些闲言碎语?他就是个大嘴巴,您别信他的!”
“我没有受任何人蛊惑。”我平静地说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这八年,我过得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明白了,有些人,即使流着相同的血,心老王那些闲言碎语?他就是个大嘴巴,您别信他的!”
“我没有受任何人蛊惑。”我平静地说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这八年,我过得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明白了,有些人,即使流着相同的血,心也未必是相连的。”
张律师见气氛剑拔弩张,再次开口:“李女士,请您慎重考虑。如果您不签署这份协议,未来在遗产继承方面,可能会面临一些复杂的法律程序。而且,如果您将这笔钱赠与给第三方,陈先生作为您的唯一法定继承人,可能会对此提出异议,甚至提起诉讼。”
“诉讼?”我冷笑一声,“那就让他去告吧。我倒要看看,一个八年不曾回家看望老母亲的儿子,为了钱,能把我告到什么地步!”
我的话语掷地有声,让陈浩和张律师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们大概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会被他们的法律术语和威胁吓倒。
陈浩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他走到我面前,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妈,您非要这么绝情吗?您知不知道我们在美国过得有多不容易?林雅的父母对我的期望很高,我需要这笔钱来拓展事业,才能让他们看得起我!”
“不容易?”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知不知道我这八年过得有多不容易?你以为我一个老太婆,一个人生活,就过得舒舒服服吗?我生病的时候,是谁陪在我身边?我寂寞的时候,是谁陪我说话?你呢?你只顾着你的事业,你的面子,你可曾想过我这个老母亲?”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我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不会再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陈浩的眼神有些闪躲,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可能也知道,他这八年的所作所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辩解的。
张律师见状,再次试图缓和气氛:“李女士,我们理解您的苦衷。但是,血浓于水,母子情深。陈先生这次回来,也是真心想和您修复关系。他只是觉得,这笔钱如果能用于更有效益的投资,对您和对他的未来都更有利。”
“修复关系?”我笑出了声,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如果修复关系需要用四千八百万来衡量,那这样的关系,我宁可不要!”
我拿起茶几上的《财产赠与协议》,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撕成了碎片。
“这份协议,作废!”我将碎片扔到茶几上,语气坚定而决绝。
陈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看着那些碎片,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美梦破碎。
“妈,您……您这是什么意思?”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的意思很清楚。”我冷冷地说道,“这笔钱,我不会给你。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陈浩的身体有些颤抖,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和一丝难以置信。他可能从未想过,我会对他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
张律师也愣住了,他大概也没见过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方式。
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声,以及那些被撕碎的纸片,无声地躺在茶几上。
08
空气凝固了,陈浩的脸扭曲成一团,他指着我,声音颤抖得厉害:“妈!您……您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可是您的亲儿子!”
“亲儿子?”我冷笑一声,“亲儿子会八年不闻不问,连母亲生病都不知情吗?亲儿子会为了钱,带着律师回来,逼着母亲签下这种协议吗?”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平静的小区。我的心却像被撕裂了一样。我曾经那么爱他,那么信任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失望,让我心寒。
“妈,您别太过分了!”陈浩也站了起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气,“这笔钱,本来就应该属于我!我是您唯一的儿子,您不给我,难道要给外人吗?”
“我给谁,是我的自由。”我转过身,直视着他,“我即使把钱捐给慈善机构,捐给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也不会给你这种不孝之子!”
“您……”您唯一的儿子,您不给我,难道要给外人吗?”
“我给谁,是我的自由。”我转过身,直视着他,“我即使把钱捐给慈善机构,捐给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也不会给你这种不孝之子!”
“您……”陈浩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
张律师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陈浩和我之间,试图缓和局面:“李女士,您冷静一下。陈先生他……”
“他什么?”我打断张律师的话,“他现在知道我是他妈了?知道这笔钱是他妈中的了?八年了,他可曾记得我这个妈?”
我的语气里充满了悲愤,眼泪再次涌出。我不想在他面前哭,但我的心真的太痛了。
陈浩看着我流泪,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愧疚,又似乎是不甘。但很快,这丝情绪就被愤怒所取代。
“妈,您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孝?”陈浩冷冷地问道,“我承认我这几年是疏忽了您,但那也是因为我在美国打拼太辛苦了!我为了给您挣个好日子,为了让您老有所依,我才不得不把精力都放在事业上!”
“为我挣个好日子?”我嘲讽地笑了,“你挣的好日子,就是让我一个人守着这个空荡荡的家,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困难吗?你以为我需要你挣的那些钱吗?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儿子的关心,一个儿子的陪伴!”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刺向陈浩。他脸色发白,身体摇晃了一下。
“妈,您别说了!”他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您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娶了林雅,就必须承担起他们的家族责任!我必须在美国站稳脚跟,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您以为我不想回来吗?您以为我不想陪在您身边吗?可是现实不允许啊!”
“现实不允许?”我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失望,“是现实不允许,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如果你真的想回来,真的想陪在我身边,八年时间,你总能抽出几天吧?你总能打个电话,发个信息吧?可你什么都没有!”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打在陈浩的心上。
陈浩的身体彻底僵住了,他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他可能也知道,他无法反驳我的话。
张律师见气氛彻底失控,知道再劝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他看了看手表,然后对陈浩说:“陈先生,今天的情况看来不太适合继续谈下去。不如我们先回去,等李女士情绪稳定后再说?”
陈浩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我看着他,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我曾经以为,只要他回来,哪怕是为了钱,我也可以原谅他。但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你们走吧。”我平静地说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陈浩没有动,他似乎还在挣扎着什么。
“陈先生?”张律师提醒道。
陈浩终于收回目光,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然后转身,和张律师一起离开了我的家。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我瘫坐在沙发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无声地流淌下来。
八年的等待,八年的期盼,最终换来的,却是儿子为了钱的冷漠和决绝。我的心,彻底碎了。
09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这种平静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我没有再接到陈浩的电话,也没有再见到他和张律师的身影。他们似乎彻底消失了,就像八年前一样。
老王倒是每天都会来串门,他显然已经从各种渠道听说了陈浩来过我家的事情。
“李大妈,陈浩那孩子,到底跟您说什么了?怎么就一声不吭地走了呢?”老王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好奇。
我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我不想把家里的丑事到处宣扬,也不想让别人看我的笑话。
“哎,这孩子,真是……”老王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老王,听说社区最近组织了一次去郊区采摘的活动,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啊?”
老王立刻来了精神,开始和我讨论采摘的事情。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往常一样,不让任何人看出我的异样。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陈浩。我甚至会忍不住去想,他现在在做什么?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他是不是真的就此彻底放弃我这个母亲了?
我的心里充满了矛盾。一方面,我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坚定和自豪;另一方面,我又忍不住为失去儿子而感到悲伤和痛苦。
我把那张中奖的彩票拿出来,看着上面那串数字,心里百感交集。这张彩票,曾经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和希望,却也揭开了我与儿子之间最残酷的真相。
我决定,将这笔钱,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我联系了一家专门帮助贫困山区儿童的慈善机构。我向他们说明了我的意愿,希望能够将这笔钱的一部分,用于资助那些无法上学的孩子,帮助他们完成学业。
慈善机构的负责人对我的决定感到非常惊讶和感动。他们再三确认了我的意愿,并向我保证,会将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将钱捐给了慈善机构的事情。我只是默默地做着这一切,希望能够用自己的方式,弥补内心深处的遗憾和空虚。
在办理捐赠手续的过程中,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这笔钱,曾经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感到焦虑和不安。而现在,我把它用在了更有意义的地方,我的心里也感到了一种平静和满足。
我没有把所有的钱都捐出去。我给自己留了一部分,用来改善自己的生活,也为自己的养老做准备。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节俭,偶尔也会给自己买一些喜欢的东西,去一些想去的地方。
我开始学习新的技能,比如画画和书法。我参加了社区的老年大学,结交了一些新的朋友。我的生活变得充实而有意义,不再像以前那样,只围绕着一个儿子而转。
我学会了爱自己,学会了享受生活。
有一天,我在老年大学的课堂上,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我以为是推销电话,正准备挂断,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妈……”
我的手猛地一颤,手机差点摔在地上。是陈浩。
我的心跳得飞快,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想再次劝我把钱给他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陈浩略带沙哑的声音:“妈,我……我回国了。”
“我知道。”我平静地说道,“你上次不是来过吗?”
“不是,我……我这次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陈浩说道,“我……我想见您一面。”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自己一个人回来了?他想见我?
“见我做什么?”我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妈,我错了。”陈浩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悔恨,“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为了钱,就对您那么冷漠。我……我这几天一直在反思,我发现我真的太过分了。”
我的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我不知道该相信他吗?他真的会悔改吗?
“你真的知道错了?”我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质疑。
“妈,我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陈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钱。我只是想回来看看您,想跟您说声对不起。我……我真的想弥补这些年对您的亏欠。”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该相信他吗?我不知道该给他一个机会吗?
我沉默了,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他小时候的笑脸,以及他现在充满悔恨的眼神。
10
电话那头,陈浩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妈,您还在听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我在听。”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妈,我……我想请求您的原谅。”陈浩的声音里充满了卑微,“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伤透了您的心。我甚至没有脸面再来见您。但是,我真的想弥补。我辞掉了美国的工作,和林雅也……我们正在办理离婚手续。”
我的心猛地一颤。离婚?我没有料到他会走到这一步。
“为什么?”我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震惊。
“妈,自从我上次回来,您撕碎了那份协议,我回去之后,心里一直很乱。”陈浩的声音有些疲惫,“林雅的父母也知道了我回来要钱的事情,他们对我很失望。我们之间也爆发了很多争吵。我发现,我为了所谓的“事业”和“面子”,失去了太多东西。我失去了您,失去了我的家庭,也失去了我自己。”
“您说得对,我八年不曾回家,连您生病都不知道。我就是一个不孝子。我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可以让我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可我错了,我错了妈。”陈浩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带着浓重的鼻音,似乎在竭力忍耐着哭泣。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他说的这些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悔改。
“妈,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钱。”陈浩再次强调,“我只想回来陪在您身边,照顾您。哪怕您不原谅我,我也想尽我所能,弥补这些年对您的亏欠。我……我甚至可以不要那笔钱,我只求您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做您的儿子。”
我闭上眼睛,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我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一半是愤怒和失望,一半是母性的不舍和心软。
“你现在在哪里?”我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我就在您家楼下。”陈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和小心翼翼,“我……我一直不敢上去,怕您不见我。”
我挂断了电话,然后走到窗边。楼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站在小区门口,他穿着一件普通的夹克,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神情有些憔悴,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他抬头看到了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的心里充满了挣扎。我该原谅他吗?我该给他一个机会吗?
我回想起这些年我所经历的一切。八年的等待,八年的煎熬,以及他为了钱而表现出的冷漠和决绝。这些伤痛,真的能够轻易被弥补吗?
然而,看着他憔悴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份久违的悔恨,我的心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毕竟,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
我下了楼,走到他面前。
陈浩看到我,立刻上前一步,想抱住我,却又犹豫了。他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妈……”他轻声叫道,声音有些哽咽。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妈,我真的错了。”他终于忍不住,跪了下来,抱住我的腿,痛哭失声,“妈,您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您了!我再也不会让您伤心了!”
我的眼泪再次涌出,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我的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够改变,也不知道我们之间是否还能回到从前。
但是,在这一刻,我选择了相信他。我选择了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起来吧。”我轻声说道,“别跪着了。”
陈浩抬起头,泪流满面。他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我没有抱他,只是拉着他的手,慢慢地朝着家走去。
我的心里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一蹴而就地修复。八年的空白,八年的伤害,需要时间来愈合。但这至少是一个开始,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至于那笔四千八百万的彩票,我只字未提。我相信,如果他真的悔改了,他会明白,有些东西,远比金钱更重要。
我只希望,我的儿子,能够真正懂得感恩,懂得珍惜,懂得一个母亲,永远不变的爱。
我拉着陈浩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回家。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又充满希望。我的心里,终于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平静。
人生很长,有些路,需要我们自己去走;有些错误,需要我们自己去承担;有些爱,需要我们自己去守护。而我,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