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书友们,告诉你们个秘密,我最近掉进一本古言大坑里了,点开就没停下来!那文笔,细腻得能掐出水来,读起来就像穿越回了古代,和主角们同悲共喜。剧情跌宕起伏,每一章都是惊喜,让人忍不住熬夜也要追完。人设饱满鲜活,每个角色都像是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太让人上头了!不看这本,你真的会错过一个亿的情感盛宴,信我,绝对值得你彻夜品读!
《锦临》 作者:格陵南
第1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永平三十年的冬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早一些。
十一月才刚过半,昌州以北就飘起雪来。
虽然下得不大,但绵绵皑皑,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时日久了,墙角路边到处都有积雪。
看着倒是好风景,却为行路的人增加了不少麻烦。
官道上,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恭声说道,“黄嬷嬷,前头有一处积雪太高,小人怕马车过不去,先清理一下,还请稍待片刻。”
一个圆脸盘子的老妇人掀开车帘,冷声问道,“到哪了?”
车夫看了一眼四周,忙道,“前面就是泉山,等过了此处再行三十里路,就到京都的城郊了。”
黄嬷嬷抿了抿嘴唇,“那就快些清理吧。”
说完她便又将帘子放了下来。
车厢里一共三人。除了黄嬷嬷和一个长脸的妇人,还躺着名少女。
少女十六七岁模样,生得倒是极美,只不过面色苍白一脸病容,身子也格外单薄瘦削。
黄嬷嬷问道,“春香,大小姐怎么样了?”
春香看了一眼少女,压低声音回答,“大小姐晕了一路吐了一路,好不容易安生些。奴婢叫了好几次都没动静,想来是真睡着了。”
黄嬷嬷点点头,“倒是省事了。”
她顿了顿,“春香,你准备一下。”
春香一愣,“什……什么?”
黄嬷嬷一记犀利的目光扫过,“前面就是泉山了。夫人交代的事得办得万无一失,趁着车夫不在,你抓紧吧。”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少女一眼,“你的心得狠一些,也免得她多受罪。”
春香的脸顿时白了。
夫人交代的事……
当然不是从宿州老家将先夫人所出的大小姐接回京都城,而是让她合情合理地死在回京都城的路上。
可是,黄嬷嬷不是已经买通了土匪吗?
等马车一到了泉山,就演一出戏,天衣无缝地叫大小姐死在那群匪徒的手上。
怎么还需要她亲自动手?
虽说在府里的时候,她也没有少跟着黄嬷嬷作威作福,可这毕竟是杀人……
要杀的还是临安侯府的大小姐……
给她春香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的。
黄嬷嬷拿了个抱枕扔到春香身上,“蠢货,这事儿你做不做都脱不开干系的,做了还能在夫人面前讨个好。夫人一高兴啊,说不定就能送你老子娘去山庄里养老,再送你小兄弟一份前程。”
春香心里百转千回,终于还是咬着牙将抱枕对着睡梦沉酣的少女举了起来……
许是春香力气不够大,底下的身躯剧烈挣扎。
黄嬷嬷冷冷地淬了一口,“没用的东西。”
她粗壮的胳膊死死地按着抱枕,好一会儿才终于没了动静。
黄嬷嬷将抱枕挪开,伸出手指探了探。
触手一片冰冷。
她森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这有什么难的。”
话音刚落,车帘外便响起了车夫的声音,“黄嬷嬷,前面的积雪已经扫平了。”
车厢里传出有些疲惫的声音,“走吧。”
雪路地滑,马车慢慢悠悠地行着,到泉山地界时天已经黑了。
眼看着和土匪约好的接头地点就在眼前,春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压低声音问道,“嬷嬷,等下咱们该怎么办?”
黄嬷嬷淡淡地说道,“慌什么!等土匪来了,你眼睛一闭晕过去了,等你醒来大小姐已经被劫了去,是生是死都与你不相干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刚杀了人,心里哪能真平静下来。
春香惴惴不安地搓着手,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没了气息的大小姐。
再一回头时,她忽然看到了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
她倒吸一口凉气,“嬷……嬷嬷……”
黄嬷嬷全神贯注地望着车外,不远处正有一队人马呼啸而来。
她打断了春香的话,“土匪来了,将红斗篷给大小姐穿好,以便他们分辨。至于你我,装晕便可。不想惹麻烦的话,千万别睁眼。”
春香却并没有安静,哆哆嗦嗦个不停,“嬷……嬷嬷……”
黄嬷嬷不耐烦极了,“又怎么了?”
她回头,猛然看到一张苍白如鬼魅般的面孔冲着她盈盈一笑。
“大……大小姐!你怎么会没死?”
分明早就没有了气息……
少女笑眯眯地说道,“我死啦!死透了,不信你来摸摸?”
黄嬷嬷顿时怔住,“鬼……鬼?”
少女不答,她望着春香,“你叫什么名字?”
春香浑身发抖,害怕极了,一时竟忘了回答。
忽然脑中一个激灵,她猛地跪倒,求生本能令她口齿清晰起来,“大小姐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也不想害您的,都是黄嬷嬷逼我,我的老子娘和小兄弟都在她手上,我也是没办法啊!”
少女皱了皱眉,“喂,我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春……春香。”
“春香,你真傻。我死了,总得有人背这个锅。你猜,做这种见不得人的腌臜事,这个老妖婆为什么非要带着你?”
春香身子一凛。
好端端的大小姐在路上遭了山匪抢死了,虽然侯爷夫人都不心疼,可临安侯府的脸面总是要的。
遇到这种事,她这种办事不利的奴婢本就是死路一条。
也亏她一时鬼迷了心窍,居然信了黄嬷嬷的话,才……
少女叹口气,“春香,你想明白了的话,就知道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听谁的了吧?”
她顿了顿,“还等什么,那些人就要来了,将红斗篷给老妖婆穿好。”
黄嬷嬷神态迷茫。
她还处于已经死透了的大小姐突然活过来的震惊之中。
等到红斗篷上了身,黄嬷嬷这才醒过神来,“你要做什么?”
她想要挣扎,但这一回也不知道为什么,春香的力气格外地大,死死地将她钳住,根本动弹不得。
少女笑嘻嘻地说道,“你是问我,我要做什么吗?当然是做你对我做的事啊。”
她指了指脚边的靠枕,“你们刚才是用这个闷死我的吧?”
春香脸色煞白,“大小姐饶命!奴婢都是被这个老妖婆逼迫的!”
少女笑了起来,“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我这个人呢,最受不了委屈了,有人要算计我,我当然得回报啊。”
她分明纤瘦柔弱,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了似的,但说起话来就是有一股不容违抗的气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春香,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春香目光一沉,抄起靠枕猛地按在了黄嬷嬷的脸上,连人带枕死死地压了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嬷嬷终于彻底不动弹了。
春香满头大汗,浑身上下都已湿透。
“大小姐……”
她转头望向少女,只见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了车厢最里面的角落里,脸色惨白,毫无生气。
仿佛从来都没有活过……
“真……真的见鬼了?”
外面闹哄哄的,土匪真的来了,但春香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双腿一软,瘫倒下来,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隐约看见有人粗暴地掀开了车帘将个红彤彤的东西扛了出去。
第2章一梦三十年
春香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她怔怔地盯着马车的车顶发呆,总觉得昨夜的一切只是场梦。
可是梦醒了,为什么黄嬷嬷并不在车厢里?
就连大小姐的“尸体”也不见了……
她猛然坐了起来,毫无血色的脸更苍白了。
尽管已经过了一夜,但手掌上仿佛还残存着绸布和棉花带来的触感,她甚至还能感受到两条生命从有到无的流逝。
春香知道,那不是梦,她确确实实杀了人。
黄嬷嬷是夫人的陪嫁,深得信任,在临安侯府的后宅,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别说她们这些奴婢,就连二夫人三夫人见了,也得客客气气陪个笑脸。
可她却亲手闷死了黄嬷嬷,这事儿,若是被夫人知晓,定是要将她杖毙的。
不,不管黄嬷嬷是怎么死的,她把大小姐弄没了,原本就必死无疑。
春香悄悄地掀开车帘的一角,看到了不远处的巍峨城门。
那里就是京都城,她日思夜盼的家。
可此刻,她却毫无一丝归家的激动,只剩下沉到湖底的绝望。
入城之后,就犹如进了夫人的五指山,绝无逃脱的可能。
可若是她现在逃了,那她的老子娘和小兄弟怎么办?
横竖都是死路。
春香下定决心,“不如就死在这里好了,那样,说不定家里人还能有条活路。”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要将头往车厢的木板上撞。
正在这时,车帘开了。
少女笑意盈盈地说道,“春香,你醒啦。”
春香浑身窒住,半晌才颤抖着问道,“大……大小姐?”
少女笑嘻嘻地坐在了春香的对面,“嗯,我看你睡得正香,不愿意打扰你,就出去和老胡聊会天。”
她顿了顿,“老胡你知道吧?就是车夫大爷。”
春香懵懵地说,“哦。”
她确实不知道车夫姓胡。
事实上,按照黄嬷嬷的计划,车夫的命最多留到向侯爷禀明原委。一个将死之人,她没有必要去记得他的名姓。
少女的脸色仍旧是苍白的,但她的笑容很甜,“春香,我们很快就要到京都城了。”
她顿了顿,“那你知道回去之后,该说些什么吗?”
春香的身子一抖。
“侯爷和夫人派我和黄嬷嬷去宿州老家将大小姐接回京都城,一路上都很顺利,没想到在泉山脚下却遇到了山匪。山匪掳走了黄嬷嬷。我和大小姐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说完,她小心翼翼抬头去看少女的脸色。
少女笑着摇摇头,“侯爷和夫人派你和黄嬷嬷去宿州老家将大小姐接回京都城,一路上都很顺利,没想到在泉山脚下却遇到了山匪。”
“山匪想要掳走大小姐,黄嬷嬷拼死相护。”
“所幸遇到了过路的车队,帮忙驱散了匪徒。”
“你和大小姐被救下,可惜忠勇救主的黄嬷嬷却被匪徒害死了。”
春香张大了嘴,“啊?”
少女乌黑的眼眸望向她,“黄嬷嬷的尸体就在后面的板车上,这么忠心护主的奴婢,我一定得厚葬她才行呢。”
她忽然咯咯地笑了,“我这个人最是赏罚分明,春香,等回去了,我也会厚赏你的。”
春香连忙哆哆嗦嗦地跪下,“奴婢不配得大小姐的赏赐。请大小姐给奴婢一个活命的机会,奴婢发誓以后一定对大小姐忠心耿耿,再无二心!”
大小姐大难不死,还反杀了黄嬷嬷,这是连阎王老爷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物。
她若是想要安生地活命,便只有依从大小姐一条路。
少女满意地点了点头,“配不配得上赏赐,由我说了算。”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春香,来,坐下。你给我讲讲京都城里的事吧,不论你知道什么,都给我说说呗!”
到了这种时候,春香自然不敢再有任何隐瞒。
“大小姐从小养在宿州老家,老夫人去世后,奶娘三番四次去信请侯爷来将大小姐接回京都城,信件却都被夫人扣下了。这一回,若不是靖远侯府的太夫人病危,萧家忽然想起了世子和您那份指腹为婚的娃娃亲,想要完婚冲喜,侯爷怕是都忘了还有您这个女儿。”
“萧世子丰神俊朗,才华出众,是京都城里数一数二的贵公子。萧家又是皇后的娘家,权势滔天,这等门第气派也就只有皇家才比得上了。夫人实在气不过这份好亲事落到大小姐您的头上,所以派了黄嬷嬷亲自去宿州接您。”
“黄嬷嬷知道夫人的心意,一早买通了泉山脚下的土匪,花了重金请他们掳走大小姐。谁知道她还不放心,为了万无一失,竟要先弄死了大小姐再……”
“咱们临安侯府,虽比不得那些积世大族,但侯爷这些年深得帝宠,也算是京都城里的后起新贵。为了撑门面,二房三房侯爷都不让他们搬出去住,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放着大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老家不接回来。”
“我听那些老嬷嬷私底下说,那是因为现在的夫人和先夫人有隙……侯爷是做大事的人,不管后宅这些鸡零狗碎,所以也就顺着夫人的意思了。”
“如今侯府都是夫人当家。大小姐虽然躲过了这一劫,但折损了黄嬷嬷,夫人震怒,您回去以后这日子怕是不好过……回了京都城,虽然夫人要再害您性命不容易,但磋磨一个小辈,还不是再简单不过?”
“宫里的周嫔去岁诞下了小皇子,那是夫人娘家的堂妹,半年前小皇子的周岁宴上,周嫔晋了贵妃。夫人有周贵妃撑腰,侯爷对她也言听计从。”
“前两月,三夫人和夫人闹了点小别扭,私下请侯爷主持公道。家宴时,侯爷虽然没说什么,却将三老爷求了好久的差事给了二老爷。听说三老爷回去就给了三夫人一巴掌,三夫人哭哭闹闹地回娘家住了好久三老爷也没去接,后来三夫人顶不住就自己灰溜溜地回来了。”
少女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目光带着一丝茫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春香不免有些同情。
大小姐虽然身份尊贵,但打从出了娘胎就没了母亲,唯一疼爱她的祖母也不在了。
亲爹不疼后娘不亲,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只剩下一份指腹为婚的好亲事了。
可就连这门亲事,夫人也不允许她得,并且还狠心地想要了她的性命。
她连忙安慰起来,“萧家冲喜婚期应该定得近,大小姐只要能熬到嫁出去,就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靖远侯府的世子夫人,夫人可得罪不起!”
“春香!”
少女打断了春香的话,“现在是哪一年?”
春香怔了怔,“永平三十年啊……”
少女皱着眉,“你说的靖远侯是叫……萧长庚吗?那皇后是萧璃?”
春香连忙捂住了少女的嘴,“大小姐!皇后娘娘的闺名岂是可以随便乱说的?等到了京都城您可千万别再这样莽撞了!”
她顿了顿,“不过靖远侯好像还真叫这个名字。”
少女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没有笑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一句,“一朝梦醒,居然已经过了三十年……”
第3章许你三件事
离京都城越来越近,春香的心愈发提得紧。
此次去接大小姐,夫人只对黄嬷嬷下了明示要在回京的路上斩草除根。
可她到底算是黄嬷嬷的心腹,要说对此事毫不知情,那显然说不过去。
夫人不敢堂而皇之地要了大小姐的性命,可要弄死她一个奴婢,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春香偷偷地看了一眼大小姐。
少女正靠在马车的侧板上发呆,那纤瘦柔弱的模样,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下似的。
跟着大小姐,真的能保住她一条小命吗?
这时,少女的目光忽然投向她,“春香,京都城就要到了,为免闲言碎语,我们得先走一步。”
她顿了顿,“你跟我下车与行商的车队道谢告辞吧。”
春香一愣,昨夜竟真的有出手相助击退山匪的人。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心中骤然起了一阵狂喜。
太好了!
如此,她便可对夫人说,她与黄嬷嬷正按计划行事,没想到被行商车队横插一档。
山匪忙中出错,错杀了黄嬷嬷,而后被击退。
她错失了机会,便不好再下手了。
春香连忙说道,“奴婢这就跟大小姐下车。”
她悄悄抬头,猛然看见大小姐似笑非笑看着她,一双乌黑墨亮的眼睛仿佛看穿一切。
马车停了下来。
车队也跟着停下。
为首的一人满脸络腮胡子,长了一张好汉的面孔。
他领着两三个兄弟骑马上前,热心肠地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马车里盈盈下来个纤瘦娇弱的少女,虽长得极美,但脸色苍白,满面病容,身上的衣衫还有些脏污,看起来很是狼狈。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却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势,让人不敢小觑。
少女笑眯眯开口,“小女乃是临安侯的长女,昨夜壮士的恩义,小女感激不尽。只是,前面就是京都城门了,入城之后,人多嘴杂,小女怕徒惹无端口舌,便先与众位别过。”
她随手从发髻上摘下一支钗子,“此乃信物,将来壮士若是遇到困境,可持此钗来临安侯府,小女必当相报。”
女子贴身佩戴的饰物很是私密,若非极大的信任,绝不会轻易予人。
络腮胡好汉一时怔住,也不知道该不该接这钗子。
他不由自主地向后瞥了一眼。
少女挑了挑眉,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那是个皮肤黝黑相貌平平的大叔,看起来三十上下,胯下坐骑很是普通,穿得也只是粗布麻衣。
应该是络腮胡的手下。
突然,她的目光被他腰间别着的玉佩吸引。
玉佩只是寻常的玉佩,然而,上面系着的络子的打法却很独特——那是她独创的式样。
三十年是无比漫长的岁月,然而于她,却只是一夜之差。
这是她在这里遇见的第一个“熟人”。
少女用笑容掩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她状似无意地将玉钗扔到了大叔的手上便就转身。
“我叫如锦,你若是遇到困难可拿玉钗来找我,我许你三件事。”
马车很快驶开,剩下行商车队的人面面相觑。
络腮胡啧啧称叹,“临安侯慕修齐贼得跟洞里的老鼠似的,没想到他家大小姐的胆子可真大。”
他转过头,“主子,您说,这慕小姐就不怕我们是坏人吗?”
相貌平平的大叔皱了皱眉,总觉得少女那番话是对着他说的。
但初次相见,一面之缘,她难道还长了透视眼,能一眼就看穿他的伪装?
他收起玉钗,“走吧,回城再说。”
马车里,春香笑着说,“原来大小姐的闺名叫如锦,真是个好名字呢!”
如锦微微有些惊讶,“你原本并不知道我叫什么?”
如锦是她从前的名字。
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向春香解释。
那些理由冠冕堂皇,就算在临安侯面前,她也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没想到……
春香的目光里满是同情,“大小姐是在宿州老家出生的,听说侯爷从来都没有见过您……”
侯爷没有给大小姐取正式的名字,过世的老夫人叫她大姐儿,其他人都只尊称大小姐。
如锦笑了笑,“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上辈子,别人只称呼她的封号,如锦这个名,知道的也没几个。
倘若不是用惯了懒得换,她才不介意叫什么呢。
临安侯府的马车上刻了爵徽,车夫老胡又是个熟面孔,通关手续齐全,守城的士兵问了两句就直接放了行。
但其他人却被盘问许久,有几个外乡人说不出进城后的落脚地,就直接被赶了出去。
如锦好奇地问道,“现在入城这么严?”
春香连忙回答,“下个月陛下过寿,听说有外朝使节来访,怕有人趁机作乱,城门守卫自然是要严一些。”
如锦不解,“陛下过寿?陛下不是六月的生辰吗?”
三十年过去了,但以春香说的那些事推测,京都城的贵族格局似乎没怎么变化。
年号改了,换了皇帝,自然是该太子登基。
想来虽时过境迁,但历史的车轮仍旧会按照着既定的轨迹滚滚而前。
她只不过是错过了中间的那段过程,结局总不至于有什么大变化的。
太子与她都是六月初八的生辰,她不会记错的。
春香却急红了眼,“我的大小姐,不是刚和您说过,到了京都城可千万别再嘴没遮拦乱说话了。”
她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是腊月十六的生日,哪是什么六月!以后啊,您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先问问奴婢,尤其是皇家的事儿,瞎说可是要掉脑袋的!”
如锦怔了怔,“是腊月?”
她的脸色有些奇怪。
三十年前,腊月出生的皇子倒确实有一个,只是宫婢所出的他,是最没可能登上皇位的。
当初太子妃产子后血崩而死,为了照顾年幼的太孙,陛下特意下旨立萧璃为新的太子妃。
萧璃当了皇后,皇帝却不是太子?
如锦满脑都是疑惑,但她初来乍到,很多事得慢慢打听,急不得。
她笑眯眯地说,“春香,我刚来京城,什么都不懂,以后就要劳烦你多提点了。”
春香忙道,“大小姐快别这么说,折煞奴婢了。”
她掀开帘子看了看,“小姐,已经到内城了。前面就是朱雀街,住的都是京都城里有名有姓的达官贵人,您若是有兴趣,我给您讲讲?”
如锦向车外望了出去。
那么多年过去了,这条街倒还是老样子,只除了朱红大门上的牌匾换过,亭台楼阁仍旧是从前模样。
真是神奇,昨日在脑海中分明清晰可见,一夜之隔,就成了沧海桑田。
她幽幽叹口气,指了指前面路口最大的那所宅子问道,“春香,那府邸可真大,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第4章无主之宅
春香顺着大小姐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是从前的庆阳郡主府,自从郡主三十年前过世之后,这里就一直空着。”
如锦的目光动了动。
三十年前就死了啊……
其实也没什么好想不通的,真正的慕大小姐确确实实被两个刁奴闷死了,这才有了她上身的机会。
而她原本的身躯抽走了灵魂,自然也活不下去。
如锦有一些怅然,但很快,她又乐观起来。
至少她上辈子死得很轻松,一点痛苦都没有,也算是幸事了。
春香见大小姐沉默不语,连忙解释,“庆阳郡主虽然已经死了很久,但她可一直都是京都城的传说呢!”
庆阳郡主的母亲荣福公主,乃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妹妹。
先帝对公主宠爱极盛,赐她最大的府邸,给她最好的封邑,还选了京都城最温柔的美男子给她当驸马。
公主大婚之后半年产女,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
为了堵住这些人的嘴,陛下赐封刚出生的外甥女为庆阳郡主,金银赏赐一车车送往公主府。
可惜公主生产时伤了身子,熬了两年还是撒手人寰。
陛下爱怜外甥女没了母亲,就直接将公主府的门匾换成了庆阳郡主府。
一个话还说不清楚的小女娃开门立府,往上数几百年也是头一遭。
郡主一日日长大,出落得也一日日更像她的母亲,陛下看着外甥女思念妹妹,给她的宠爱比自己亲生的皇子公主们还要多。
如锦神色平静,嘴角还带着浅浅的微笑,认真地听着故事。
她歪着头问道,“那郡主是怎么死的呢?”
春香忙道,“郡主的死因是皇家秘闻,怎么会叫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知晓?”
她想了想,“不过呀,我有一次听府里的老嬷嬷酒后闲聊,说郡主好像是喝酒醉死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如锦笑了起来,“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怎么死的,其实也不重要。”
她抿了抿唇,“这是朱雀街最大的宅子了,就真的一直让它空了三十年?”
京都城里的大宅子都是有数的,每当新晋富贵分封论赏时,便是这些大宅子易手换人的时候。
三十年呢,郡主府居然巍然不动,令人惊讶。
春香摇头,“想要得到它的人应该不少,听说晋王就曾有过这个意思,但陛下拒绝了他。连晋王都如此,谁还敢开这个口呢?”
她压低声音说道,“听说陛下与庆阳郡主曾是一对,可惜郡主没福,死得太早,要不然这皇后之位就轮不到萧家了。”
如锦失笑……
所以,是因为陛下怀念旧人,所以才要保留这座府邸吗?
她摇头说道,“春香,这些市井传言信不得。”
春香不服气,“大小姐初来乍到不知道,陛下每年的六月初八都要到这府里来一趟,从大清早一直待到深夜。”
她语气中带着向往,“陛下对郡主的深情,三十年如一日,京都城里的女人们谁不羡慕?”
萧皇后虽是后宫之主,但她得不到陛下的心。
庆阳郡主芳华早逝,但她永远活在陛下的心里。
如锦默了默。
传闻和真相,果真风马牛不相及。
但她现在是慕如锦了,三十年前的往事与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关系,又何必和不相干的人多费唇舌呢?
又过了两条街,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春香小声地说,“大小姐,临安侯府到了。”
她的神情肃穆,看起来不仅紧张,还有些畏惧。
如锦笑意盈盈望着她,“你不是已经想好该如何应对夫人了吗?都是那行商车队横插一档,你虽办事不力,但这次没办成的事,下次找机会再做就是了。”
她顿了顿,“你家夫人不傻的话,当不会再惩罚你。”
春香有种当着人面下毒被逮个正着的窘迫感。
她急匆匆地跪下,发咒赌誓,“奴婢不会再害您了,从此以后必定对大小姐忠心耿耿,否则叫我猪狗不如!”
如锦笑了,“我知道。但与其让夫人换一个人来害我,还是你来做更好一些。不是吗?”
春香的脑子不停地转,“大小姐的意思是让我假装仍是夫人的人?”
如锦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
她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去通报吧。”
不一会儿,春香回来,“让我们走西角门进去。”
如锦看她脸色不对,“怎么了?”
春香抿了抿唇,“西角门有点远,平素里都是奴婢下人进出……听门子说,夫人去了安国公府上做客,这会儿还没有回转……”
她抬头问道,“大小姐,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要不要等等夫人?”
若能见着夫人,就能顺理成章地跟着从侧门进去,不用挤小门这样徒惹人笑话。
如锦却摇了摇头,“太冷了,我不等。”
春香叫了一声,“大小姐,这是夫人的下马威,您若是真的走了小门,以后就成了京都城里的笑话了。”
虽说她是有把柄在大小姐手上才对她言听计从的,但不免也还是起了恻隐之心。
眼见着大小姐日后的日子不好过,但起码还得留一些脸面在。这小门一走,恐怕连府里那些倒夜香的老婆子也敢欺负她了。
如锦对着车夫说道,“老胡,就走西角门。”
她回头冲着春香眨了眨眼,“你倒是还挺关心我。放心吧,成为笑话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宁香堂里,临安侯夫人周氏一脸阴霾,“那死丫头真从西角门进来了?”
此时,应该在安国公府上做客的周氏正靠在暖榻上抱着手炉撸着猫,十分惬意。
她身旁立着的季嬷嬷回答,“是。”
周氏冷笑,“还以为苏梓萍的女儿能有点气节,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从下人进出的小门里进来了。”
她一把将猫儿放下去,“真是无趣。”
故意放出话来,是想看那死丫头为了面子死守着大门口等她,这么冷的天,就是冻不死,也最好冻出一场病来,免得在她面前碍眼。
季嬷嬷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夫人,有个事儿得向您回禀,黄嬷嬷……”
她咬着牙道,“黄嬷嬷死了!”
周氏一震,“什么?”
季嬷嬷抹了抹眼泪,“门子说,马车后头拖了一个板车,上面躺了个人,一动不动地,好像死了。我叫人去看过了,那就是黄嬷嬷,身子都僵了,早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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